护花剑8
第三十六章妖婆惜才第三天中午时光,丁少秋、姬青萍、池秋凤三人赶到高河埠。这是一个相当繁荣的镇集,因为南通安庆,北通桐城,这里是中间站,来往的商旅,不在这里住店最少也得打个尖,就因为这样,高河埠茶楼、酒肆、客店,无一不有,这样一来,两条街就热闹了起来。
丁少秋三人就在一家饭店里打尖,点了饭莱之后,伙计也退了下去,姬青萍悄声道:“大哥,好像有人跟着我们呢。”
丁少秋笑道:“他们已经跟踪我们三天了。”
池秋凤惊奇的道:“我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发觉呢?”
丁少秋道:“他们有三个人,轮流着跟在我们身后,你自然不会发觉了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早就发现他们了吗?”
丁少秋含笑道:“这点跟踪方法,只要稍加留意就可发现。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,要不要把他们打发了?”
丁少秋微微摇头道:“不用,看他们跟踪下来的目的,不外乎两点,一是要知道我们的去向,但我们赶去黄山,对方早已知道。这第一点就不存在了,第二,是他们有后援赶来,怕找不到我们,关于这一点,他们就算有高手赶来,我们也不在乎,就让他们来好了,在后援的人还没有赶到之前,何必去为难这些不堪一击之人。”
池秋凤斜睨着他,甜笑道:“有大哥这样本领的人,才可以说这样口气的话,我们就不敢说了。”只听邻桌有人沉嘿了一声。
池秋凤转过头去,只见一个头戴阔边凉帽,手中提着一个竹篓,极似渔夫的矮胖老人起身朝门外走去,看到的只是他的后形而已。姬青萍悄声问道:“方才冷嘿的就是走出去的老头吗?”
池秋凤点点头道:“很可能是他。”
姬青萍披披嘴道:“下次再给我遇上,非教他识得厉害不可。”
丁少秋微笑道:“这老人家一身功力,只怕合你们两人都不是他对手呢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怎么看出来的?”
丁少秋道:“他出门时,只是平常走路,但却脚不点地,如同行云流水,极其自然。”
姬青萍道:“真可惜,早知这样,我一定要斗他一斗。”
丁少秋笑了笑道:“他既然在这里现身,你还怕遇不上他吗?”说话之时,伙计替三人人上饭菜,三人也就低头吃了起来。
饱餐之后,付帐出门,刚出高河埠,老远就看到大路有首一棵大树下站着四个人。这四个人,丁少秋认识的有三个半。那是言凤姑、常清风、鄢茂元、另外半个,就是刚才从饭店走出来的那个矮胖老者,头戴阔边凉帽,须眉已白,脸色黝黑,身穿蓝布短衫裤,左首腰间挂一个竹篓,右手持一支细长钓竿,如果不和三人站在一起,只是一个钓鱼的渔夫而已。
姬青萍看到这四人,不禁冷哼一声道:“他们果然在等着我们。”
池秋凤道:“看来还有一场厮杀呢。”
丁少秋叮嘱道:“你们且莫妄动,可能他们的后援还未到呢。”
姬青萍道:“难道我们还怕了她们不成?”
丁少秋道:“我们只管过去,但要装作不见,别理他们,看他们如何?一切自有我会应付的。”于是由丁少秋领头,姬青萍、池秋凤跟在他身后,昂首阔步朝大路行去。
大树下四人好像是在遮阳的地方休息,直到丁少秋等三人渐渐走近,相距不过两丈来远,岳麓观主常清风拂尘一挥,喝了声:“三位请留步。”
丁少秋目光一抬,问道:“道兄有何见教?”
常清风深沉一笑道:“阁下可是自称华山派掌门人的季少游吗?”
丁少秋豁然笑道:“道兄说得一点不错。”
常清风目光一扫姬青萍、池秋凤二人,阴笑道:“那么这二位该是姬青萍大小姐和古灵门的池秋凤姑娘了?”
丁少秋怕姬青萍开口,忙道,“不是。”
常清风道:“那么她们是什么人?”
丁少秋道:“他们是我两个小兄弟一个叫祁青莲,一个叫时秋枫……”
常清风点头道:“那就错不了,好,我问你,你们曾在水家湖大宅投宿,盛庄主等六人遭人杀害,可是你们三人下的毒手?”
丁少秋嘿然道:“在下记得那晚你们硬说是丐帮李帮主杀的,结果还大动干戈,独角龙王敖前辈曾说凭李帮主一个人要杀死他们,还没有这份能耐,季某一个人有这份能耐吗?你们找不到真正杀人的人,于是如今又赃栽到季某头上来了,在下真不知道道兄是何居心?是不是只想找个人顶罪,好向上面交差?”
这时矮胖老者忽然走上几步,沉喝道:“年轻人,证据确实,你还狡辨什么?”
丁少秋看了他一眼,微哂道:“老丈如何称呼?”
矮胖老者双目一瞪,大声道:“老子山无名渔父就是老夫,北峡老人夫妇,和你何怨何仇?老夫立誓要为他们讨回血债才来的,你有多少能耐,只管使来。”
姬青萍叫道:“大哥,让我来伸量伸量他。”她一开口,就露出少女声音来。言凤姑、常清风互看了一眼,暗暗点着头。
丁少秋一摆手道:“不用,你们只管站着就好,”一面抬目朝无名渔父问道:“你要如何动手?”
无名渔父一掂手中钓竿,说道:“你手里不是拿着剑吗,老夫会等你亮出剑来再动手。”
“哈哈。”丁少秋突然目射精光,朗笑一声道:“在下剑在囊中,随时都可以出鞘,只不知你老子山无名渔父需不需要季某拔剑?你要动手,尽管出手好了。”
这话在无名渔父听来,自然说得很狂,沉嘿一声道:“很好,老夫倒要看看你来不来得及拔剑?”口中说着,手中钓竿一抖,咻的一声,顿时在空中幻起八九条竿影,朝丁少秋当头抽落。
丁不秋只侧了下身,就让过去了,他连剑也未拔,右手抬处,连鞘长剑已闪电般点出,九缕尖风同时朝无名渔父身前九处大穴袭到。无名渔父不禁一呆,赶紧往后跃退一丈光景,目光如炬盯注着丁少秋嘿然道:“好剑法。”他只说了三个字,身形已倏然欺来,手中钓竿连扬,一片竿影像漫天雨丝般洒洒飘飞,绵密无间。
丁少秋展开避剑身法,进退之间,不出三步,但咻咻竿影,只是在他身边擦过,连半点衣角都沾不上,但丁少秋每一出手,都是九剑同发,虽然长剑不曾出鞘,光是从剑身上透出来的缕缕尖风就劲直如矢,快速如电,有时真还逼得无名渔父忙不迭的后退。
站在一旁观战的瞎子鄢茂元,侧耳凝神,听得暗暗惊异不止,心想:“无名渔父这一阵钓竿所挥出来的招式,几乎已绵密到毫无空隙,这小于是如何闪避开去的呢?
“哦,这小子剑法竟然有这般快速,而且九剑同发,没有一记是虚招,无怪无名渔父除了闪避,毫无破解之法了。”他仅凭听觉,分辨两人交手情形,已听得津津有味。
只可惜没法看到丁少秋的「避剑身法」,使他始终想不通丁少秋既不封架,何以能在无名渔父绵密的竿影下和人动手的?两人不过片刻工夫,已经打出三四十招。丁少秋使的只是「避剑身法」和「护华剑法」,和对方以快打快,虽能保持不败,但无名渔父数十年修为,功力深厚,要想胜他,也非易事。
无名渔父心中也在暗想:“这小子年纪不大,但剑法神速,身法古怪,一身所学在江胡上已算得是一流高手,怎会名不见经传?但以他这身功夫,若说盛庄主、古灵子、北峡老人夫妇等五人,是他杀死的,那是绝无可能的事。”
就在此时,突听大树上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沉喝道:“你们给我住手。”这句话声音不响,但听到每一个人耳中,宛如沉雷一般。
姬青萍更是如遭雷击,打从心里发出一阵颤动,暗暗叫了声:“会是姑老太太来了。”
池秋凤低低的道:“你怎么了?”
姬青萍附着她的耳朵,压低声音道:“是姑老太太来了。”这时,正在激战中的两人业已停下手来,各自后退了三步。但就在他们后退之际,场中已经多了一个人。
这人是一头白发,鸩面瘪嘴的瘦小老妇人只身穿锦缎道袍,右手却拨着一串檀香木佛珠。她,赫然竟是自称圣母的姬七姑。丁少秋心中暗暗一震,暗道:“会是这魔头亲自赶来了。”他迅即把剑囊交到左手,因为这老魔头才是他唯一的大敌,把剑囊交到左手,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拔出剑来,及时应敌,他内心纵然感到紧张,但在外表上却丝毫不露,傲然抬目道:“你叫我们住手,有什么事吗?”
姬七姑对丁少秋的举止,显然十分注意,当然也明了他把剑囊交到左手的用意,但她并不在意,两道凌厉的目光紧盯着丁少秋,冷厉的道:“说,你是什么人?”这时双方的人,都摒息凝神,几乎连大气都不敢透,空气像是突然凝结了一般。
丁少秋朗笑一声道:“在下季少游,忝掌华山派。”
姬七姑冷然道: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?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不是季少游?那么你以为我是谁?”
姬七姑冷哼道:“你是丁少秋,对不?老身面前,你还不把面具拿下来。”他会是白鹤门下的丁少秋?言凤姑、常清风、鄢茂元三人,都不觉听得一楞。
是福不是祸,是祸逃不过,丁少秋既然被她一口叫出来了,也就不用再装下去,口中朗笑一声,恢复了他原来的口音,同时也举手从脸上揭下面具,抱抱拳道:“圣母果然高明,看来在下确实不用在圣母面前一再戴这劳什子。”
姬七姑看了他一眼,脸色稍霁,问道:“你自称华山派掌门人,可是真的?”
丁少秋笑了笑道:“在下在圣母面前,岂敢谎言?在下这廿五代掌门人,乃是第廿四代代理掌门人齐师伯所传,岂可假冒?”
“唔。”姬七姑微微颔首道:“你练成华山派失传的「护华剑法」,这也是事实……”接着又道:“我问你,盛世民、古灵子、荀吉、和北峡老人夫妇,还有驼背邓峰,这六个人可是你杀的?”
丁少秋昂然点头道:“不错,他们是死在在下剑下的,只是在下当时并无杀死他们之意,只是一时收不住势。”这话听得言凤姑等人更是一怔,这六个人居然会是丁少秋所杀的。
尤其方才和丁少秋动过手的无名渔父心中更是十二万分的不信,这小子方才和自己打出三十招以外,除了身法古怪,剑法使得神速无比,但也别无奇处,他能一招之间杀死五大高手?姬七姑看着丁少秋,颔首道:“你还算老实。”这句话的口气,竟然有嘉许之意。言风姑深觉奇怪,圣母对这小子居然会有如此容忍?
丁少秋道:“圣母问完了吗?”
姬七姑脸色倏地沉了下来,说道:“丁少秋,你师父松阳子,联合江湖各大门派,和我作对,他们只是螳臂挡车,自不量力。你轻轻年纪,有此成就,前途不可限量,只要你肯投效老身,你仍是华山派掌门人,而且你们丁家和白鹤门、武功门,我都可以不和他们计较,而且此后也可保存这两个门派,你认为如何?”
丁少秋自知绝非姬七姑对手,心想自己最好敷衍她一阵为是,这就说道:“圣母条件似乎不错。”
姬七姑道:“你同意了?”
丁少秋故意迟疑了下,才道:“在下既是华山派掌门人,此事自然要有派中长老一致同意才行,在下一个人也作不了主,至于武功、白鹤二门,也各有掌门人,在下更作不了主了。”
姬七姑沉哼道:“丁少秋,识时务者为俊杰,老身只是觉得你不失是个人才,才给你一个大好机会,你投效老身,老身不会亏待你的,你仔细考虑考虑。”
丁少秋为难的道:“圣母盛意,在下至为感激,在下说过,在下忝为华山派掌门人,一举一动,都代表华山派,在下投效圣母,岂不连华山派也投降了?此事不经敝派长老一致同意,在下如何能作主呢?”
姬七姑目光渐渐冷厉,哼道:“丁少秋,老身言出如山,天下武林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,你已经别无选择。”
丁少秋心想:“看来她是逼我摊牌了。”一面故意攒了下眉道:“圣母这……未免太强人所难了。”
姬七姑只哼了一声,忽然目光朝姬青萍投来,冷然革:“青萍,你过来。”姬青萍吓得赶忙低下头,不敢作声。
丁少秋身子挡在姬青萍前面,说道:“她是找在下来的,我希望圣母不要逼她。”
姬七姑怒声道:“她是我姬家唯一的后代,自然要回到老身身边来,你站开去。”
丁少秋道:“圣母原谅,她若是肯回去,就不会逃出天南庄来了。”
姬七姑沉哼一声道:“没有人敢在老身面前强出头的,好,丁少秋,你既然真心喜欢青萍,老身可以作主,把她许配给你为妻,只要你投效过来,就是老身的曾孙女婿了。”姬七姑没待他说下去,就截着道:“老身耐心有限,你到底如何,考虑好没有?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还是一句老话,此事在下一人作不了主,要和派中长老商量之后,才能答覆。”
姬七姑怒声道:“你想不想活下去,难道自己也作不了主吗?”
丁少秋爽朗的道:“生死大事,自然是由在下自己作主。”
姬七姑道:“你如果拂逆老身,自己就作不了主了。”
丁少秋大笑道:“那倒只怕未必吧?”
姬七姑沉声笑道:“好,你如果在老身手下走得出三招,老身今天就暂时放过你。”
丁少秋大笑道:“圣母说来说去,还是要和在下动手了。”
姬七娘哼道:“丁少秋,老身赶来,原是取你性命来的,后来看你是年轻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,才有意把你收归门下,这是你最后的机缘,老身还是希望你仔细想想。”
丁少秋道:“兹事体大,在下一人实在无法答覆圣母。”
“你真是憨不畏死。”姬七姑脸有怒意,喝道:“好,那你是准备接我三招了,你亮剑吧。”
丁少秋抽出长剑,斜抱胸前,说道:“圣母请赐招。”
姬七姑杀人不眨眼,但说也奇怪,对这个青年却会有怜才之念,也许她手下都是些唯唯诺诺的人,很少见到傲骨天生,敢对她倔强的人,才感到人才难求。但一想到自己对他如此优容,这小子却毫不领情,难道以为我不敢杀你?一念及此,她两道目光渐见冷厉,宛如两把冰刀,朝丁少秋射来,冷喝一声:“你小心。”喝声甫出,右手抬处,似拍似拂,朝丁少秋迎面拍去。
观战的人但觉圣母这一记手法甚是简单,拍去的手掌好像极为刚强,但转手一拂,又极其轻柔,动作也并不快,看去毫无出奇之处。但在丁少秋就不同了,他只感到一道无形潜力,像一片乌云当头压来,重逾千钧,令人气为之窒,差不多寻丈方圆,尽在她掌力笼罩之下。不,在一片压力之中,隐约可见对方掌影飘忽无定,朝自己缓慢印来。
他一直紧记着乙清老道长的话,万一遇上姬七姑,和她动起手来,只要施展避剑身法,和「崆峒九剑」中的前面八招,已足可应付,不到紧要关头,千万不可使出第九招来,尤其对方如果不使出阴极掌来,更不可轻易使「乾天指」,以免激起她的杀机。
此时眼看姬七姑手掌飘忽,那敢怠慢,立即展开身法,身形一侧,长剑登时划出一片剑光,护住全身,在掌影中闪动游走。对方掌势看去缓慢,那只是你的错觉而已,其实掌法瞬息变化,快逾闪电,身外压力愈来愈重,几乎妨碍自己使展不开身法,差幸有剑光护身,还能化险为夷,也要接连变换两三式身法,才能躲闪得开她一式手势。
这是非常吃力的交手,但值得丁少秋欣慰的是自己仅凭「避剑身法」,已可躲闪得对方的掌势,长剑只是仗以护身而已,要向对方出手攻击,十招之中,大概只有一、二招的机会。言凤姑乘姬七姑向丁少秋下手之际,就朝姬青萍、池秋凤两人喝道:“姬大小姐、池姑娘,你们还不过来,随我回天南庄去?”
姬青萍道:“我不去。”
言凤姑沉着脸色道:“你娘要我把你们拿回去,你们不听话的话,我只好把你们拿下了。”
姬青萍哼道:“你来试试看。”
言凤姑听得大怒,喝道:“我不把你们拿下,就不叫言凤姑了……”
无名渔父豁然笑道:“言女侠何用亲自出手,区区小事,老朽就可代劳。”话声出口,左手突然朝姬、池二人扬去,随着他的手势,飞出一蓬淡淡烟云,在二人头顶霏霏朦朦的飘散开来,缥缈下降,原来竟是一幅以极细蚕丝织成的渔网,扩散开来,足有一丈方圆,朝二人头上撒下。
姬青萍口中冷哼一声,青萍剑呛然出鞘,手臂连摇,剑光参差朝上砍去。池秋凤也不怠慢,同样举剑朝上乱挥。姬青萍手上这把青萍剑,削铁如泥,原是一把名剑,当年姬青萍生下来刚满月的时候,他爹的朋友无意中购得一柄古剑,就把这剑送给她爹,作为贺礼,她爹就以剑为名,给她取了青萍这个名字。
青萍剑锋利得吹毛立断,削铁如泥,但此刻朝又细又薄几乎透明的渔网上砍去,却竟然连一根细丝都砍不断。渔网已经完全罩落,姬青萍、池秋凤两位姑娘只是在网底下挥动长剑,斩不断,柔且软,当真已感到一筹莫展。
无名渔父得意一笑,左手倏地一抖,手中绳索一收,渔网立即收拢,网着两人离地飞起,朝他手中投去。本来两名姑娘被渔网网住,只希望能把渔网刺破,因此一言不作只是全力在挥剑,但等到发现这幅渔网看去虽细,却是坚韧无比,连青萍剑都无法把它砍断,渔网已经随着无名渔父抖手之间,凌空飞起,两位姑娘又惊又怕,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:“丁大哥。”
丁少秋正在全心全意施展避剑身法之际,耳中陡然听到两位姑娘的这声尖叫,急忙抬目看去,只见她们被一个大网网着凌空朝无名渔父手中飞去,心头不由大急。好在对付姬七姑的掌势,原以「避剑身法」为主,手中划出的剑光,只是护身而已,就在这一瞬间,他突然把倚天剑交到左手,右手迅速从身边取出寒铁青霓剑,扬手朝渔网截去。
他在情急之下,连自己也不知已经走上全力,青霓剑脱手飞出,就化作一道朦朦奇亮无比的长虹,矫夭如龙,朝无名渔父手?飞射过去,三丈以内,森寒剑气砭人肌?无名渔父但觉自己被一股森寒剑气所笼罩,连眼睛都睁不开来!等到青光乍敛,又变成一柄尺余长的短剑,飞回丁少秋的手中,无名渔父视作至宝由天蚕丝织成的渔网已被剑光割断,连他一条左臂,也被削断,犹不自知,张目叫道:“好小子,你砍破了老夫的渔网……”说到这里,才发现自己左臂隐隐作痛,低头看去,但见血流如注,手臂已被削断。
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位姑娘正迅快的从破网中钻了出来。这一下不仅言凤姑、常清风,看得依然动容,连姬七姑也深感意外,暗道:“丁少秋这小子果然练成了以气驭剑之术。”
鄢茂元看不见剑光,但砭骨寒气,他自然察觉了,心头暗暗骇异,忖道:“剑气,圣姑使出剑气来了。”
丁少秋收回青霓剑,才发现姬七姑已经停下手来,双目射出两道冷电般的目光,沉声道:“丁少秋,你这驭剑术是从那里学来的?”
鄢茂元听得大奇,刚才的森寒剑气,会是这小子使出来的?奇怪,这小子每次遇到他,他武功好像一次高过一次。丁少秋心里暗暗叫了声:“糟糕,刚才救人心切,在她面前露了一手,果然有麻烦了。”一面答道:“在下这一手叫做丢手剑法,是在下无意中参悟出来的,并不是驭剑术,更没有师承。”
姬七姑脸色渐渐狞厉,沉哼道:“丁少秋,你敢在老身面前胡说八道……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说的是真话,有一天在下练剑之时,不小心脱手飞出,怎知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弧形,又飞了回来,在下有此发现,就天天练这手丢剑法,就是这样练成的,哪里胡说八道了?”
姬七姑看他说得不像有假,唔了一声道:“老身果然轻估了你,丁少秋,现在你更非投到老身教下不可了。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已经接过圣母三掌了,圣母言出必践……”
姬七姑怔得一怔,嘿然道:“好,老身给你三天时间,逾期老身绝不留情。”话声甫出,人已腾空飞起,一道人影快如射箭,瞬息之间已不见踪影。
丁少秋暗暗吁了口气,望望言凤姑、常清风等人,含笑道:“言女侠,在下三人,可以走了吧?”
无名渔父左臂血已止住,须发戟张,嗔目喝道:“姓丁的小子,你给我记着,断臂之仇,老夫非找你算帐不可。”
丁少秋大笑一声,正容道:“老丈隐迹老子山,垂钓自娱,本是清高之士,只因一念之差,卷入江湖是非之中,在下还以为断了一臂,应该醒悟了,若是依然执迷不悟,下次再断一臂,就悔之晚矣。”
无名渔父听得勃然大怒,厉声道:“好小子,老夫和你拼了。”正待奋身扑起,言凤姑急忙伸手一拦,说道:“君子报仇,三年未晚,老丈何用急在一时,咱们走吧。”
姬青萍也故意叫道:“丁大哥,咱们也走啦。”走出半里来遥,姬青萍亲昵的叫道:“大哥,方才真把我吓死了,真没想到姑老太太会轻易放过我们。但她说过三天为限,我担心她三天之后,一定会找来。”
池秋凤道:“那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,到了黄山,有各大门派的高手在那里,就不用怕她了。”
丁少秋微微摇头:“不成,黄山万松山庄,虽然齐集了不少门派的人,但没有一个人能是姬七姑的对手,咱们去了,反而会增加他们的麻烦,万一激怒了她,痛下杀手,定会有很多人遭她毒手。”
池秋凤攒着蛾眉道:“那该怎么办?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的意思,就是暂时不去黄山了。”
池秋凤一怔道:“不去黄山,那我们到那里去呢?”
丁少秋想了想道:“有了,九华山在黄山之西,和万松山庄相距约二百里,我们就到九华山去,找个地方歇下来,就在那里等姬七姑,和她决一死战。”
姬青萍忧心仲仲的道:“大哥,你能胜得了姑老太太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败在她手下的。”
姬青萍望着他,问道:“你有把握?”
丁少秋道:“我学的一套剑法,正是克制她的武功,大概她也看出来了,所以非逼着我投效她不可。”
池秋凤道:“我们那就快些走吧,到了九华山,找个地方住下来,大哥也可以趁她还没找来之前,好好的用功练剑。”
丁少秋道:“对了,你们也可以跟我练避剑身法,学会了,就是遇上了姬七姑,也可以闪避了。”
池秋凤道:“就是大哥和她动手时使的身法?”
丁少秋点头道:“不错,学会这套身法,任何人都伤不了你了。”
姬青萍听得眼睛一亮,喜道:“真的?那我们快些走。”
他们由安庆渡江,再一路东行,第二天傍晚时光,来到九华东麓的朱备镇,再向附近山家打听,说自己三人要一幢稍幽静的房舍,经山家指点,找到镇外偏北山麓间一幢三间两进的瓦房,还围着一道围墙,和镇上人家相距有半里之遥,对自己三人也最适合不过。
池秋凤走上前去,叩了几下门,没有人答应,再叩了一阵,才有人答应着,又过了一会,才开出门来。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村妇,打量着池秋凤,问道:“相公可是来游山的,想在这里借宿?”
池秋凤点着头道:“请问这位大嫂,可是这里管屋的人吗?”
那村妇道:“不错,相公三位要几间房?”
池秋凤道:“我们要住半个月,只是怕人打扰,想把这里全包了。”一面探手入怀取出一锭约有三两重的银子送到村妇手中,又道:“这些银子不知够不够?”
那村妇看到白花花的银子,连连点头道:“够了,够了,连相公半个月的伙食都够了。”
“不。”池秋凤道:“这些银子是给你的租金,我们的伙食费不用包括在内。”
村妇迟疑的问道:“三位相公不在这里吃饭吗?”
池秋凤又取出一锭三两重的银子,递了过去,说道:“这是伙食费,和你的工资,由你给我们做,但一定要最好的,有!时,我们高兴,也会自己下厨去做。”
那村妇第二次接过银子,连每个毛孔都钻出喜色来,连连躬身道:“三位公子请进,我一切都会听公子爷的吩咐。”
三人跨进大门,那村妇把他们领到中间一间客厅落坐,一面巴结的道:“三位公子请坐,我烧水去。”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。
丁少秋站起身道:“走,我们先去看看房屋。”
三人一起走出堂屋,左右两间都是客房,越过小天井,同样一排三间,格局和前面一般无二,中间是起居室,左右是房间,都收拾得相当干净。后面是厨房和柴间,柴间旁有一间小屋,是看屋的村妇住的。三人商议的结果,大家都住第二进,丁少秋住左首一间,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人一间,住右厢。
回到前面堂屋,村妇已经替三人沏好了茶,看到三人回来,忙道:“三位公子请用茶,时间不早,我去做饭了,今天只好请三位公子将就着吃了。”
丁少秋道:“不要紧,你只管去忙吧!。”
村妇转过身,接着又道:“我姓宋,镇上的人都叫我宋嫂,三位公子有什么事,只管吩咐好了。”说完,才转身退出。不多一会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池秋凤在上首一张长桌上取过烛台,点了蜡烛。
又过了一会,宋嫂端着饭菜进来,放到中间一张方桌上,不好意思的道:“今天不知道三位公子要来,所以没有准备,这些只是现成的东西,委屈三位将就着用吧。”
丁少秋三人围着桌子坐下,桌上居然有五菜一汤,虽然只是些风鸡、卤肉、竹笋、青蔬,倒也有蒸有炒,做得十分可口,汤是干菜汤,香味颇佳。丁少秋含笑道:“宋嫂,真谢谢你,仓猝之间,还做出这许多菜来。”
宋嫂含笑道:“公子爷太夸奖了。”饭后,宋嫂收拾过碗筷,又给三人沏了壶茶送上。
姬青萍道:“宋嫂,现在没你的事了,你去休息吧。”
宋嫂退出之后,池秋凤叫道:“大哥,你现在可以教我们身法了。”
丁少秋点点头道:“这身法非同小可,如果被人听去,我们就无法自保了,所以练时要特别谨慎,现在我先传你们口诀。”说完,就要她们坐在自己身边,三个人一起俯下身,就可以附着两人耳朵悄悄说话,外人是绝听不到的。
他说完口诀,又逐句解说了一遍,然后自己在室中示范演练了一遍,功透脚心,在青石板上留下了十八个浅印,一面悄声道:“你们依着我脚印练习,我到外面去,以防有人偷窥,但这十八个脚印,你们今晚一定要练会。”说完,手持长剑,走了出去。
姬青萍、池秋凤不敢怠慢,就依着丁少秋的脚印,再对照口诀,一步一步的练去。对,好像这种身法,方法上规定你怎么做的,你就要怎么做,丝毫不能马虎,否则落脚就会不合标准。两位姑娘原是冰雪聪明的人,口诀一听就会,一会就懂,只是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,好在有两个人练习,一个做错了,另一个就及时提醒。
正在越练越觉得困难,丁少秋举步走了进来,含笑问道:“二位妹子,你们练得如何了?”
池秋凤娇声道:“大哥,你来得正好,我们越练越觉得……”
姬青萍没待她说下去,就抢着道:“没有什么困难,你快出去,我们今晚一定会练会的。”说着,双手轻轻推着丁少秋的身子。
丁少秋被她推着,只好往门外走去,一面回头笑道:“你们初学乍练,一定会有些时间不能完全中规中矩的,这要慢慢体会,热能生巧,等练熟了,这些毛病自然就没有了。”
姬青萍一直把他推出门外,说道:“我们知道。”
丁少秋问道:“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进来?”
姬青萍道:“等我们练会了,你就可以进来了。”
丁少秋笑着道:“好吧。”两位姑娘可也真用功,一直练到将近二更,才算练会。
丁少秋也一直站在庭前,一手倚剑,耐心看着天上星,只听池秋凤娇柔的声音叫道:“大哥,你可以进来了。”丁少秋举步走入。
姬青萍喜孜孜的道:“大哥,你看我们是不是对了?”
丁少秋笑道:“如果走得不对,你们不会叫我进来的。”
姬青萍不依的道:“你看咯。”她们各自表现了一趟身法,果然已经练会,只是稍欠纯熟而已。
丁少秋含笑道:“二位妹子果然冰雪聪明,一学便会,已经练得差不多了。”
姬青萍道:“差不多,总是还差一点了。”
丁少秋道:“练会了,只要勤加练习就好,我说的差不多,也只是不够纯熟而已,好了,现在可以去休息了,明天上午,我再传你们十八步,就完全学会了”。
池秋凤道:“还有十八步?”
丁少秋道:“避剑身法,三十六步,只是基本步法,练熟了,就可千变万化,就是敌人如何注意你的身法,也休想看得出来,所以连面对姬七姑这样超强高手,你们练成这套身法也足以自保了。”说话之时,举足在青石板上扫过,把留下的浅脚印抹去,才一同回转第二进。因为都很累了,所以各自回房休息。
一宿无话,翌日清晨,宋嫂替三人送来洗脸水,接着又送来早餐,她是个相当诚实的人,三位公子没叫她,她是不会进来打扰的。早餐之后,二位姑娘就要丁少秋继续教她们练后面的十八步。丁少秋因为在白天,不宜在堂屋中练习,就在她们房中留下十八个脚印,要她们留在房中练习。
自己则坐在外面的起居室里,独自揣摩着「崆峒九剑」第九招的变化,不时以指代剑凌空比划着。只觉这招剑法,完全以气驭剑,含蕴着无数变化,愈练愈觉得得心应手,若有所悟。一个上午,就这样过去了,宋嫂走进来说道:“丁公子,可以用午餐了,还有二位公子呢?”
丁少秋点头道:“他们在房里看书,你先出去吧,我会叫他们的。”
宋嫂了出去,丁少秋走近右厢,举手叩了两下!房门,高声道:“二位贤弟,该出去吃饭了。”
池秋凤打开房门,含笑道:“我们也练好了,大哥,你要不要看呢?”
丁少秋道:“不用了,宋嫂已经开饭了,我们快出去吧。”他用脚扫去石板上的脚印,一同走出。
只见宋嫂和一个头梳双辫,身穿蓝衣衫的少女一起站在堂屋门口,看到三人走人,宋嫂忙道:“梅姑,快来见过三位公子。”一面又指着那村姑道:“她叫梅姑,是我侄女,叫她来帮忙的。”
梅姑腼腆的低着头,说道:“见过三位公子。”
丁少秋含笑道:“梅姑娘不用客气。”
桌上早已摆了碗筷,三人刚落坐,梅姑已经端着菜看上来,今天菜可丰富了,有鸡有鸭,有鱼有肉、六菜一汤,做得十分可口。三人都吃得很饱,饭后,梅姑沏了茶送上,就帮着宋嫂收拾碗盏。
姬青萍含笑道:“宋嫂,今天菜看太丰盛了,我们住到山里来,就是!厌倦了城市里的繁华,找个清静的地方住几天,吃些山产蔬笋,要比鸡鸭鱼肉来得可口,所以你不用做得这样丰盛,家常便饭反而较好。”
宋嫂道:“山产蔬笋,怎么能招待三位公子呢?”
池秋凤笑道:“我们到这里来,就是要吃山产蔬笋之类才来的,你就随便一点好了。”宋嫂应着「是」,退了出去。
姬青萍倒了一盅茶喝着,一面偏头说道:“大哥,你知道今天是第几天了?”
丁少秋哦了一声,笑道:“我记得,今天正好是第三天。”
池秋凤道:“姬七姑真的会找来?”
姬青萍道:“姑老太太言出必践,我想她一定会来,所以大哥要早作准备才是。”
丁少秋道:“我早已准备好了,她找来了,我只有和她一拼。”
丁少秋道:“大哥拼得过她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拼不过也要拼,最多只是我功力不如她深厚而已。”接着又道:“你们两个趁这半天时光,快去把身法练得纯熟一点,万一有人跟随姬七姑同来,我无暇兼顾,你们就要自己保护自己,才不吃亏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说得是,秋妹,我们还是回房练身法去。”
两人走后,丁少秋依然坐在堂屋里,独自斟着壶中清茶,慢慢喝着,心中暗自盘算,晚餐之后,自己应该四处走走,如果姬七姑真的找来了,就约她去山顶一决胜负,就不会累及姬青萍、池秋凤两人了。正在沉思之际,忽然在感觉上有人进入了十丈以内,不觉抬目喝道:“什么人?”
他这一声喝得极响亮,声音震人耳鼓,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苗条人影,怯生生的走入,说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是来替公子爷沏……茶的……”
这人正是宋嫂的侄女梅姑,她身上穿的虽然只是蓝布衫裤,但掩不住玲珑曲线,娇曼婀娜,尤其一双灵活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脉脉含情的望着丁少秋,使人有似曾相识之感。丁少秋昨晚并未仔细看她,这时目光投注,看得暗暗一怔,她是山村中的姑娘,虽然肤色稍嫌黝黑,但眼神居然会有如此清澈灵活,接着更觉心头一动,暗道:“她自称是给自己沏茶来的,手中怎会没提水壶?”一面颔首道:“原来是梅姑娘,你是山里长大的吗?”
梅姑道:“公子爷叫我名字就好了,姑娘二字,我不敢当。”她在说话之时,忽然想起自己给丁少秋冲茶来的,急忙走上几步,伸手从几上取过白瓷茶壶,说道:“我给公子爷冲茶去。”
丁少秋道:“不忙,在下想和姑娘谈谈……”
梅姑娘连头也不敢抬,羞急的低声说道:“我……不知道。”扭扭头,急步朝外走去。
丁少秋忽然发现自己对梅姑的身形、眼神,好像极熟,只是一时想不起究竟像什么人来?莫非她是自己认识的人?那么她是戴了面具。正在沉思之际,梅姑已经端着茶壶走入,放到几上,说道:“公子爷茶沏好了。”
丁少秋一直盯视着她,愈看愈觉得她身形极熟,忍不住叫道:“梅姑娘。”
梅姑正待低着头退出,听到叫声,只好停住,抬目问道:“公子爷,有事吗?”
丁少秋目光逼视着她,问道:“你到底是谁?”
梅姑听得暗暗一惊,不觉后退了半步,怯生生的道:“我叫梅姑呀。”
丁少秋道:“我看你眼神和身形极熟,一定是我认识的人,你究是何人,脸上是不是戴了面具?”
梅姑惊颤的道:“我不认识你,不……不知道……”她好像极害怕,转身朝门外冲了出去。
丁少秋看她后形,明明是极熟的人,但她却坚不吐实,继而暗想:“自己应该暗中查察,不该如此性急的,试想她如果肯老实告诉自己,就不会改变容貌,来冒充宋嫂的侄女了。”
第三十七章双星护月
傍晚时光,姬青萍、池秋凤两人喜孜孜的走出,来到堂屋。丁少秋目光一抬,问道:“你们都练好了?”
姬青萍道:“我们练得很纯熟了。”
丁少秋道:“你们快坐下来,我告诉你们一件事。”
姬青萍紧张的道:“是不是姑老太太找来了?”
丁少秋笑道:“她找来了,我还会坐在这里?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,你快说咯,到底是什么事情?”
丁少秋压低声音道:“宋嫂的侄女梅姑,可能不是宋嫂的侄女。”
姬青萍道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丁少秋笑了笑,神秘的道:“是看出来的。”
池秋凤好奇的道:“是不是她侄女,也看得出来吗?”丁少秋就把方才自己发现十丈之内有人进入,喝了一声,梅姑才从门外走入,她说是给自己冲茶来的,手中却没提水壶来。
池秋凤矍然道:“她会是奸细吗?”丁少秋又把自己留心看她,才发现她眼神和身形极熟。
姬青萍道:“大哥一定是认识的女孩子太多了,才会想不起是谁来了。”
池秋凤咭的笑道:“青萍姐?这会是谁?”
丁少秋俊脸微红,笑道:“你们想到那里去了?我只是怀疑她是冒充宋嫂侄女,是有目的来的。”
池秋凤道:“但宋嫂明明说是她侄女咯。”
姬青萍道:“宋嫂只要给她些银子,就会替她掩饰了。”
池秋凤站起身道:“我去问宋嫂去……”
丁少秋道:“你这是做什么?还不快坐下来,听我把话说完了。”池秋凤只好乖乖的坐下。
丁少秋依然压低声音说道:“我怀疑她很可能是戴了面具,但她既然化名而来,自然问她也不肯说的了,目前她来意未明,敌友未分,我告诉你们,是要你们随时注意她的行动,也要随时加以警惕,但只是暗中防范,暂时不要揭穿她。”
池秋凤问道:“大哥准备如何呢?”
丁少秋道:“目前她没有举动,我们不好对她怎样,只有等她有了行动再说。”
晚餐之后,三人只坐了一会,丁少秋心中有事,就藉口要两位姑娘把避剑练得多纯熟一点,就可领悟出许多变化来,说不定这十两天内就会用得着。姬青萍、池秋凤听大哥这么说了,就不待多说,双双站起身,回房练功去了。
丁少秋取起长剑,褪下青布囊,举步走出天井,双足一点,纵身飞上屋檐,再一飞身,掠上屋脊,站在高处,朝四外一阵打量,就一路往后进飞掠而去,经他仔细巡视了一番,整幢房舍安静无声,没有什么动静,才算放下心来。这就点足越过围墙,往屋外飞落,一路奔出镇外,在路边一棵大樟树下的一方木石上坐了下来。
就在丁少秋往屋外飞落,朝镇外奔去之际,围墙里面同时冒出两条瘦小人影,轻巧的越墙而出,远远尾随在丁少秋身后,一路跟了下来,一直到丁少秋在大樟树下坐下之后,这两条瘦小人影打了个手势,倏然分开,一左一右伏下身子悄悄朝大樟树移动。
丁少秋没想到会有人暗中跟来,而且那两个人的行动又十分小心,到了和他还有十来丈远近,就匐伏下来,因此竟然一无所知。他在树下坐了一会,又站起身来,仰首看看天色,站了一会。今天是第三天的最后一天,现在初更已过多时,姬七姑言出必践,一定会找来的,也许时间还早。想到这里,不觉又回身坐下。时间渐渐过去,现在快接近二更天了。远处忽然出现了一团黑影,贴地浮动,正沿着大路而来。
“来了。”丁少秋不觉又站了起来,凝目望去,那是一黑色软轿,因相距还远,看不清楚,心中暗道:“果然是她。”
软轿来得极快,不过眨眼工夫,已经奔近大樟树不过七八丈左右,只听轿中响起一个深沉的老妇声音喝了声:“停。”抬轿的四个黑衣大脚婆如响斯应,立即应声停住。
轿帘启处,姬七姑桀桀笑道:“丁少秋,你一个人站在路旁,可是在等候老身吗?”
丁少秋走上几步,朝她拱拱手道:“圣母请了,三天前圣母给在下三天考虑的时间,今晚正是第三天的晚上,圣母一向言出如山,自然会在今晚赶来,在下在此恭候,正是在下的一番敬意。”这话自然是恭维,但是姬青萍说的,姑老太太喜欢人家当面奉承,你话说得好听些,也许会减少她的敌意。
坐在软中的姬七姑听了丁少秋这番话,两道炯炯目光果然微有霁意,颔首道:“年轻人,你很会说话,不错,老身言出必践,今晚就是特地为你来的。”
丁少秋躬了躬身道:“在下只是一个江湖上的后生晚辈,承蒙圣母如此看重,真教在下受宠若惊。”
姬七姑轻哼一声,逼视着丁少秋,缓缓说道:“丁少秋,老身不妨老实告诉你,放眼天下,就连少林、武当两派的掌门人,都未必在老身眼里,只有你丁少秋,如果不投效老身,日后必是老身的劲敌,所以老身要给你三天时间,仔细考虑考虑,不入我教,老身岂能养虎贻患,这道理你应该明白。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明白。”
姬七姑道:“那就好,你已经想好了?”
丁少秋躬身道:“在下考虑好了。”
姬七姑道:“你愿意投效老身了?”
丁少秋依然躬着身道:“不,在下还是一句老话,在下忝为华山派掌门人,个人行动,也关系着整个华山派,兹事体大,在下一人很难作主,而圣母这三天期限,在下连赶上华山去都来不及……”
姬七姑目光渐转严厉,怒声道:“丁少秋,你敢戏耍老身。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说的乃是实情,投效圣母,自是要经敝派长老一致同意才行,三天时间,只有赶去华山单程伍分之一的路程,什么人都无法办到的事。”
姬七姑沉哼道:“你等在这里,是想老身宽限日期,还是想和老身动手?”
“两者都可以说。”丁少秋昂然道:“圣母如果是明理的人,应该宽限时日,使在下有赶上华山,和长老们商议之后,再向圣母报命,万一圣母一向言出必践,今晚是三天的最后一个晚上,硬逼在下投效,在下在万般无奈之下,明知不是圣母对手,也只好奋力一战了。”
姬七姑看他敢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,威武不屈,当真是憨不畏死了,心中也更加喜欢他了,觉得这年轻人果然不同凡响。但忽然又脸色一寒,冷然道:“不成,老身要你投效本教,并不是要华山派全体投效,这是你个人之事,你投效老身之后,华山派如果不承认,大可另选一个掌门人,老身今晚来,就是要把你带回去的,你随老身走吧。”
丁少秋道:“在下如果不愿意跟圣母走呢?”
姬七姑桀桀笑道:“老身说出来了,你不愿意也得跟老身走。”
丁少秋后退一步,说道:“圣母请不要逼我。”
姬七姑狞笑道:“逼你?丁少秋,这是你逼老身不得不这样做,老实告诉你,今晚除非你乖乖的跟老身走,否则……嘿嘿,老身决不留情。”
丁少秋早已运起全身功力,只差没有拔剑,一面又后退了一步,傲然道:“这么说,圣母真要向在下下手吗?”
姬七姑冷峻哼道:“你不是早已提聚了全身功力吗?老身这次出手,决不留情,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。”
丁少秋不觉朗笑一声道:“圣母觉得非动手不可,在下纵非敌手,也只好全力一拼。”话声出口,锵的一声抽出倚天长剑来,横剑当胸,抬目道:“那就请圣母发招吧。”
姬七姑听得不觉一怔,说道:“丁少秋,你真的不考虑吗?以你的武功,最多只能接得住老身三招,决走不出第四招,轻轻年纪,死了不觉得可惜吗?”
她还是希望丁少秋投效她教下,这叫做千军易得,一将难求。丁少秋抱剑拱拱手道:“圣母好意,在下十分感激,只是道不同,不相为谋……”
姬七姑听得目射冷电,沉哼道:“年轻人,你真该死。”身形疾然飘起,挥手一掌击了过来。
这回她在盛怒之下,掌势出手,立即幻起漫天掌影,一团森寒的无形压力,笼罩了一丈方圆,连丁少秋都感到呼吸在骤然间被压迫得透不过来!他早已凝聚了全身功力,对方一经发动,他也毫不怠慢,身法迅速展开,一连跨出两步,避开灭面,右手长剑及时划出,一道冷电般的剑光,快若掣虹,朝姬七姑侧面攻去。
他在三天前曾和姬七姑动过手,那时为了不让姬七姑发觉,使的虽是「崆峒九剑」前面八招,但却以避剑身法为主,剑法只是护身而已,使了不过三成功力,因此连姬七姑也被他骗过了,只当他使的是华山护华剑法,虽然招式奇特,也并未十分注意。
但现在不同了,丁少秋心知今晚对方业已起了杀机,决不可能就此罢手,自己就算不能胜她,也不可让她得手,因此出手第一剑,就使上八成力道,真正要和她放手一搏,发挥出「崆峒九剑」的威力来。
这一剑去势之速,恍若闪电,姬七姑几乎没看清他剑势是如何出来的?但一道耀目银虹已经攻到身侧,心头蓦然一惊,她识不透这道剑光的来历,就不敢硬接,微一吸气,身子离地数寸,疾然后退了五六尺,目中又惊又怒,喝道:“丁少秋,你这一剑从那里学来的?”
丁少秋第一招就把姬七姑逼得后退出去,心头紧张情绪,悄悄松了口气,闻言大笑道:“在下身为华山派掌门人,使的当然是华山派的剑法了。”
姬七姑哼道:“护华剑法?好,老身倒是不信就凭一套华山护华剑法,今晚能保得住你的小命。”喝声甫出,人已倏然欺近过来,右手一挥,凌空拍出一掌,左手也随着挥出。她双手这一匆,又幻起漫天掌影,森寒掌风,飞旋如卷,令人无所适从。
丁少秋没待她欺近,早巳连展身法,宛如逆水游鱼,在一片迷离的掌影中间闪出,长剑再次抖手划出。矫夭剑光,出手有如天龙掉尾,漫天掌影经剑光一逼,立即消失无形,但姬七姑一条鬼魅般的人影,一下闪到了丁少秋的身后,挥掌击下。
那知她堪堪出手,丁少秋人影一晃,便已闪了开去,一道雪亮的银虹,却已向姬七姑拦腰扫来。姬七姑没想到丁少秋轻轻年纪,居然能在她掌下,以攻还攻,尤其他每次避开自己掌势的身法,十分怪异,自己始终看不清楚它的来龙去脉。
更使她惊异的还是华山派的「护华剑法」,居然会有这般奇奥,连自己都不易封解,只得身形一动,又退了开去。这可真把姬七姑激怒了,这小子今晚不把他除去,日后必为大患。她身形飘忽,轻快得有如一片浮云,刚闪开去的人,一闪又已到了丁少秋的面前,双掌挥舞,急袭而至。
丁少秋现在有了经验,自己的「避剑身法」,只要连续施展,就可以避开她的掌势,自己使出去的剑招,每一记都能把姬七姑逼退。因此,他身形连旋,不停的展开「避剑身法」,右手同时使出「崆峒九剑」,一剑接一剑劈出。
但「避剑身法」虽然可以闪避得开姬七姑的掌势,却需要接连使出两三个身法,才能闪得开对方一掌,现在把姬七姑激怒了,掌势就比先前凌厉得多了,丁少秋对「避剑身法」纵然纯熟无比此刻也几乎有忙不过来之感!就在此时,突听两声娇叱,两条娇小人影疾若流星朝战圈中投入,一道剑光和一片洒洒寒星同时朝姬七姑袭到。
姬七姑和丁少秋久持不下,心头已是怒不可遏,这时再有两人从一左一右偷袭而来,更是气怒交集,口中沉哼一声,右手衣袖挥处,朝一点剑光拂出,左手衣袖同时朝左挥出。以她的功力,当然不在乎再加入两个人,更不在乎有人使暗器了。
但她怎知这回阴沟里翻了船,奔向右侧,那道剑光,却剩下「崆峒九剑」中的一剑,但听一声裂帛轻响,衣袖被长剑刺穿,但她一拂之力,却把欺来的人影震飞出一丈开外。那一蓬寒星,正是花字门老门主的「飞星掌」,掌风之中夹着精铁铸制的「飞星」,姬七姑左手衣袖拂出,一下就把掌风和飞星一齐卷起,一股无形潜力,同样把欺近过来的一条人影震了出去。
但就在她卷住一蓬飞星的同时,突然有一颗飞星穿透衣袖,一下打中她胁下「腹结穴」,而且这一颗飞星力道之强,不但打得姬七姑左边身躯骤然一麻,而且还把她震退了一步。她「阴极真气」,罩门就练在左腋下,这一记虽然离她罩门还远,但是使她大吃一惊,一言不发舍了丁少秋,点足跃登软斩,四个大脚婆不待吩咐抬起轿子就走。
在这同时左首数丈外,及时飞起的一道灰影,宛如大鹏凌空,冲霄飞起,瞬息不见!丁少秋也在这一瞬间认出那道剑光,是崆峒九剑中的一剑,「画龙点睛」,那一蓬寒星是「飞星掌」。「画龙点睛」,自己曾教了柳青青,「飞星掌」只有李玉虹会,难道会是她们两个。
就在他心念方动,姬七姑已舍了自己,迅速退去。丁少秋微一怔神,急忙朝右首掠去。目光一注,草地上躺着一个苗条人影,似是受到姬七姑真气震伤,闭过气去,急忙走上几步,俯身看去,这一看不由得丁少秋又是一怔,你当这人是谁?她赫然竟是宋嫂的侄女梅姑。
“会是她?她怎么会使崆峒九剑「画龙点睛」的呢?”丁少秋抱起她回到树下,轻轻放到地上。再纵身朝左首找去,会「飞星掌」只有李玉虹一人,明明就是她了。那知找了半天,那有半条人影?他没有看到左首飞起一道灰影,心中暗道:“莫非她并没负伤?是了,她对自己误会未释,不愿和自己见面,所以悄悄的走了。”
这就回到树卞,双手抱起仍然昏迷不醒的梅姑,纵身飞掠而起,回转住处,飞落第二进,走到右首房门口,腾出左手在门上叩了几下,口中低声叫道:“二位妹子,快开门。”
姬青萍、池秋凤两人,因今晚是姬七姑约定的第三天,虽然丁大哥再三嘱咐就是听到有什么动静,都不许她们出来,免得自己分心,碍了手脚。但两位姑娘提心吊胆,那里敢睡,她们全身紧扎,把长剑放在手边,只默默的坐在房中,连话也不敢交谈,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二更过去,依然平静无事,两位姑娘还当今晚可以平安无事了,这时骤然听到丁大哥叩门的声音,好像很急,两人同时蓦然一惊,也同时一跃而起,飞快的奔向房门。姬青萍一手拉开房门,急急问道:“大哥,有什么事吗?”池秋凤同时叫出「大哥」二字。
丁少秋已经一下闪入房中,一面说道:“你们快点上灯。”他日能夜视,自然不需灯火,一直走近床前,先把梅姑放到床上。
池秋凤打着火种,点起蜡烛,烛光一亮,她们才看到床上放着一个昏迷的蓝衣少女。姬青萍诧异的问道:“大哥,她是什么人?”
池秋凤已经走到床前,手举烛台照了照,唉道:“她不是梅姑吗?大哥,这是怎么一回事呢?”
丁少秋全神贯注,正在检查着梅姑伤在那里?一面随口答道:“她是被姬七姑真气震伤的。”
姬青萍听得娇躯一颤,矍然道:“姑老太太来过了?大哥,你没事吧?”
池秋凤道:“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呢?她走了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你们看我不是好好的,怎会有事?”
姬青萍问道:“梅姑怎么会被姑老太太震伤的?”
了少秋道:“说来话长,梅姑娘怕是被真气震伤内腑,你们先把她扶着坐好,我要替她运功疗伤,一切经过且等她醒了再说不迟。”姬青萍、池秋凤依言扶着梅姑盘膝坐好。
丁少秋随即跨上木床,在梅姑身后坐下,缓缓调息,再缓缓伸出右掌,按上她后心「灵台穴」上把真气缓慢的从掌心透出,源源输入。梅姑昏迷的人,口中不时发出梦呓般轻昵,身躯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。这样足足过了一盏热茶时间,丁少秋右掌缓缓收回,说道:“你们扶着她躺下吧。”
两人依言扶着梅姑躺下,池秋凤忍不住问道:“大哥,她还有救吗?”
丁少秋道:“她是被姬七姑,阴极真气,震伤内腑,我输入她体内的是「乾天真气」,先化解她体内阴寒之气,才能给他服救伤丹。”说着从身边取出一个瓷瓶,倾了三颗「救伤百宝丹」,伸手拨开梅姑牙关,把三粒药丸放在她舌上,再阖拢牙齿,让她紧闭嘴唇。
姬青萍道:“这样就可以了吗?”
丁少秋道:“药丸自会慢慢化去,随着津液而下,我看她伤得不轻,要有几天功夫,才会慢慢的复原。”
池秋凤道:“原来大哥还是伤科圣手呢。”
丁少秋笑道:“我会的就是这一点了,这救伤丹是老道长送给我的,专治各种内伤,十分神效,我还是第一次拿它来治伤。”
池秋凤眨眨眼睛,说道:“大哥,现在你可以说了吧?怎样把姬七姑打跑的?”
“打跑?”丁少秋哈了一声,耸耸肩道:“我能在她掌下走出七八招,已经算不错了,谁能把她打跑?”心中暗暗忖道:“今晚差幸梅姑和另一个人的介入,不然她久战无功,准会使出「阴极掌」来,自己也只好施展「乾天指」了,这样一来,自己会些什么,姬七姑就全知道了,今后更是不肯放过我了。”
姬青萍关心的问道:“那么姑老太太怎么会走的呢?”
丁少秋道:“你们不用问了,大家坐下来,听我说吧。”三人各自坐下,丁少秋就把今晚经过,详细说了一遍。
池秋凤道:“大哥,你说还有一个人,他是谁呢?”
了少秋道: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我看到那人也被姬七姑震飞出去,只是没找到他。”
姬青萍道:“那一定是他眼看一把暗器伤不了姑老太太,就悄悄的退走了。”
丁少秋微微摇篮头。攒着眉道:“我原先也这么想,但如今看到梅姑伤得如此厉害,那人是被姬七姑左手震飞出去的,姬七姑「阴极掌」就练在左手,就是不使出阴极掌来,同样的威力就要比右手强得多,这人不可能没事,只是……怎么会找不到人呢?……”他想起李玉虹,心头不觉又沉重起来,也自然会忧形于色。
姬青萍看了他一眼,心想:“大哥好像认识这个人,不然怎么会替不认识的人担心呢?”
丁少秋忽然低哦一声道:“对了,你们仔细看看梅姑脸上,可曾戴了面具?”
池秋凤抢着道:“我来。”她走到床前,俯下身去,仔细在梅姑脸上看了一会,看不出什么异样来,再伸手朝她脸上摸去,却摸出异处来了,手指按下,似乎有一层薄膜一般,不觉叫道:“大哥,她果然戴了面具。”一面手指在梅姑发际,轻轻搓了几下,果然应指卷起一层极薄的膜来,她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起,再缓慢的揭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。
面具揭起来了,梅姑也从黄中略带黝黑的村姑面貌,变成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孔,除了脸色稍嫌苍白之外,柳眉、瑶鼻、樱唇、和覆盖着长长睫毛的双目,虽在昏迷之中,依然楚楚动人,我见犹怜。丁少秋口中呵了一声道:“果然是她。”只有柳青青会崆峒九剑中的一招——「画龙点睛」,他早就料到是她了。
姬青萍问道:“大哥认识她吗?”
丁少秋点点头道:“她叫柳青青,是艾大娘的女儿,峨嵋派门下。”
姬青萍问道:“还有呢?”
丁少秋道:“还有什么?”
姬青萍神秘一笑道:“譬如大哥如何认识她的?总可以说给我们听听吧?”
丁少秋道:“说起来,又是很长一段话呢。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,你快说。”
丁少秋只得把自己替张阿大打抱不平,找上柯家庄说起,如何在艾家酒店遇上丐帮的人,强要艾大娘母女离开,一直说到柯大发勾结拜天赐,在艾氏酒店谋夺丐帮帮主地位,和花字门门主。自己和老哥哥如何暗中相助,详细的说了一遍。
姬青萍问道:“大哥,老哥哥是谁呢?”
池秋凤也问道:“大哥,丐帮李帮主的女儿李玉虹,是花宇门的门主吗?”
丁少秋道:“老哥哥就是孙不二,他算起来在江湖上辈份甚尊,武功也高不可测,就是喜欢人家叫他老哥哥。”
这一阵工夫,天色已经渐渐亮了,纸窗上透现出朦胧曙色。躺在床上的柳青青口中发出一声嘤咛,缓缓睁开眼来,轻咦道:“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呢?”
丁少秋走近床前,含笑道:“小妹子,你被姬七姑真气震伤,刚醒过来,快躺着别动。”
柳青青眨眨眼睛,说道:“大哥,是你救了我?”
姬青萍和池秋凤两位姑娘互望了一眼,她们没有开口,心里却在暗暗的说道:“又来了一个叫大哥、妹子的人,看来大哥认识的姑娘真不少哩。”
丁少秋道:“你刚醒,还是少说话为宜,我再替你运一回气,你能自己运气了,伤势就会很快复原了。”一面回头朝姬青萍、池秋凤二人含笑道:“还要有劳你们两个扶着她坐起来。”
姬青萍、池秋凤依言走近,正待伸手去扶,柳青青看着她们,羞涩的道:“大哥,他们……”她因两人穿着男装,是以流露出惊疑神色。
丁少秋含笑道:“小妹子,你不用再害羞,她们是我两个妹子,等你伤势好了,我再给你们介绍。”
姬青萍道:“不用大哥介绍,我叫姬青萍。”
池秋凤也道:“我叫池秋凤。”
两人搀扶着柳青青坐起,丁少秋立即登上木床,在她身后盘膝坐下,说道:“小妹子,记住了,你要澄心净虑,与我输入的真气会合,不可再说话了。”说话之时,右掌已经抵在柳青青「灵台穴」,缓慢的把真气输了过去。
这样足足过了盏茶工夫,丁少秋道:“好了,现在我要收回手掌,你自己运气吧。”接着就收回手掌,跨下床来,一面朝姬、池二人说道:“你们也可以放手,不用再扶她了,让她自己运功好了。”姬青萍、池秋凤依言放开扶着她的双手。三人没有交谈,悄悄退出卧室,走到外面一间起居室落坐。
姬青萍问道:“大哥,柳姑娘好像好得很快。”
丁少秋道:“老道长的救伤丹灵效无比,又有我替她两次运气疗伤,自然好得很快了,现在只要再休息一两天,就完全复原了。”说话之时,宋嫂已经走了进来,看到三人坐在起居室里聊天,忙道:“三位公子起来了,我替你们去打脸水。”正待转身退出。
池秋凤叫道:“宋嫂。”
宋嫂站停下来,问道:“公子爷可有什么吩咐?”
池秋凤问道:“梅姑呢,还没起来吗?”
宋嫂迟疑了下,才道:“梅姑……有事……出……出去了,公子爷找她有事吗?”
池秋凤转过身去,把梅姑的面具迅快覆到脸上,才转过身来,笑道:“宋嫂,你看看我是谁?”
宋嫂是乡下人,从未听人说过面具,这时眼看池秋凤转了个身,就变成了梅姑,不由得猛吃一惊,骇异的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池秋凤从脸上迅速的揭下面具,笑道:“你别伯,这个只是一张面具而已,梅姑其实是我们的小表妹,昨晚她才告诉我们,现在就在房里,还没醒来。”
宋嫂一脸俱是尴尬神色,惶然道:“三位公子务请原谅,这位小姐前天晚上找到我房里,要我认她做侄女,还拿出剑来指着我说:我若是泄漏半点口风,就要杀我,所以……所以……”
丁少秋没待她说完,含笑道:“我们小表妹就是这样淘气,她要跟我们来,我们不让她来,她一个人偷偷的跟了来,所以要改扮成梅姑,还以为我们认不出来呢,昨晚她给我们送茶水,就给我们揭穿了,这事和你无关,我们不会怪你的。”
宋嫂这才安下心来,连声应着是,退了出去,不多一会,就给三人端来脸水。三人盥洗过后,过没多久,宋嫂送来早餐,一面问道:“表姑娘还没起来,要不要请她用早餐呢?”
姬青萍道:“她昨晚睡得很晚,让她多睡一会好了。”
宋嫂退出去之后,池秋凤咭的笑道:“她好像有些不放心呢。”
丁少秋道:“不要紧,等小妹子起来了,她就不会多心了。”
三人用过早餐,丁少秋道:“你们一晚没睡,我看还是到我房里歇一会吧。”
姬青萍道:“我们才不累呢,大哥昨晚和姑老太太决战多时,后来又替柳姑娘运了两回气,消耗了不少内力,应该去休息的是你。”
丁少秋笑道:“我练的乾天真气,和一般内功不同之处,就是一经运功,就循环不息,自动补充,不会消耗内力,你们既然不累,我也不用休息了。”接着又道:“趁这几天的时间,我想传你们一招剑法,以后即使遇上强敌,也不足为虞了。”
姬青萍听得眼睛一亮,喜道:“大哥要教我们什么剑法呢?”
池秋凤道:“只有一招?”
丁少秋笑道:“一招就够了,三年前我就凭着这招剑法,打败南天一雕和劈天剑逢天游,只要不遇上姬七姑这样的高手,一般高手谁也接不下来了。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,那就快些教我们呢。”
丁少秋从她手中接过长剑,说道:“这一招其实没有名称,是崆峒九剑中的一剑,因为它很像白鹤剑法中的一招「画龙点睛」,我们就叫它「画龙点睛」好了,现在你们看清楚了。”话声出口,左手剑诀齐眉,右手长剑微昂,朝前点去。
姬青萍听他把这招剑法说得这般厉害,现在大哥表现出来的剑招,竟是如此简单,忍不住问道:“大哥,就是这样简单?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,把剑给我,我练给你看。”
丁少秋道:“好吧。”随手把剑递了过去。
池秋凤接过长剑,依照丁少秋方才演练的样子,先跨出右脚,然后左手剑诀齐眉,右剑一昂,朝前点出,但剑点出去,人也随着向右晃动了一下,一面问道:“大哥,还像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这就是古人说的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你这一招别说遇上高手,就是和普通人动手,只怕也不管用呢。”
池秋凤道:“那要怎样才算对呢?”
丁少秋从她手中取过长剑,又给她们示范演练了一遍,这回一面缓慢使剑,一面不厌其详的把一个动作分成几个小节,逐一解说。两位姑娘自然用心聆听,一一记了下来。姬青萍道:“听大哥这一解说,这招剑法是果然不简单呢。”
丁少秋笑道:“你们练起来就知道了。”于是姬青萍也抽出剑来,两人就在起居室里练了起来。
这一练,两人才知道这招剑法看似简单,但越是简单,就越难练,不是步法不对,就是出剑不准,这么一招简单的剑法,直把两位姑娘练得香汗淋漓,兀是无法练会。这还是丁少秋一直在两人身边加以指点,如果任由两人练习,更不知要如何离谱呢。
丁少秋含笑道:“你们可以休息一会了,这要慢慢的来,细心体会,熟能生巧,不可能一蹴即就,我当时就整整练了三个晚上才练会的,快要吃中饭了,你们把剑收起来吧。”两位姑娘依言收起长剑,各自理着鬓发,揩拭汗水。
就在此时,右首房门呀然开启,柳青青举步走了出来。丁少秋忙道:“小妹子,你醒了也不宜走动,应该多休息休息。”
柳青青嫣然一笑道:“我已经好了,躺在床上多闷气?”
姬青萍拉着她的手坐下,说道:“小妹子,你还是快些坐下来吧。”
柳青青回头笑道:“姬姐姐,你和我差不多,你如果叫我小妹子,我就叫你小姐姐了。”
池秋凤道:“我也叫你小妹子好了。”
柳青青望着丁少秋不依的道:“大哥,你看,我和她们差不多的,为什么要叫我小妹子呢?”
丁少秋笑道:“因为我叫你小妹子,她们也就跟着叫了。”
柳青青道:“小妹子是老哥哥叫的,你跟着叫已经不对了,她们叫我小妹子更不公平,大哥,你作个中间人,我们来叙叙年龄,那是最公平了。”
姬青萍喜道:“对,我们来叙叙年龄,就结为姐妹。”
池秋凤道:“青萍姐姐这主意好极了,我举双手赞成。”
姬青萍道:“我十八。”
池秋凤道:“我十七。”
柳青青咭的笑道:“对不,你们并不比我大,我也是十七。”
姬青萍道:“不管怎么,我都比你们大。”
池秋凤朝柳青青问道:“你几月生的?”
柳青青道:“三月,柳色已经青了,所以叫青青。”
池秋凤也哈的笑出声来道:“我是二月生的。”
柳青青嚷道:“不对,不对,你叫秋风,应该是秋天生的才对呀。”
池秋凤道:“我姐姐叫秋桂,才是秋天生的,我这秋字只是照着排下来的。”
柳青青抬头问道:“大哥,是这样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就算她说的是真话,你做妹子也不吃亏呀。”
池秋凤道:“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
姬青萍道:“好了,从现在起,我是大姐,秋凤是二姐,青青是小妹。”
柳青青道:“你们不能叫我小妹,人家听了不知我有多小呢,你们可以叫我三妹呀。”
池秋凤道:“好、好、三妹就三妹好了,哦,对了,待会宋嫂进来,你要说是我们的表妹。”
柳青青问道:“为什么我是你们表妹呢?”池秋凤就把早晨和宋嫂说的话说了一遍。
柳青青咭的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说起曹操,曹操就到,宋嫂已经端着午餐走了进来,看到柳青青,忙道:“表小姐起来了?”
柳青青嫣然一笑道:“宋嫂,要不要我来帮你的忙?”
宋嫂忙道:“表小姐快不可这样说,先前我不知道你是表小姐,真是不好意思,表小姐千万不可介意才好。”她一面说话,一面放好了四副碗筷,再把五菜一汤,和一桶白饭,放到桌上,才退了出去。
池秋凤、柳青青两人装了四碗饭,大家就开始吃喝起来,饭后,宋嫂进来收拾过了,又替四人沏了一壶茶送来。丁少秋目注柳青青问道:“妹子,你不是和令堂一起到黄山去的,怎么会到这里来的?”
柳青青道:“我们本来和丐帮、花字门的人一起走的,后来李姐姐接到密报,说有人看到大哥曾在水家湖出现,同时也发现了姬七姑的踪影,李姐姐和我商量,就故意说花字门有事,和丐帮分道扬镐,然后又诿称有事,要易总监和我娘先行,我们就一路暗中跟着大哥下来……”
姬青萍和池秋凤心中暗道:“听她口气,那李姐姐和大哥也一定有很深的交情了。”
只听柳青青续道:“后来……我威胁宋嫂,化名梅姑,偷听到大哥和二位姐姐的谈话,才知道姬七姑三天后会来,昨晚我和李姐姐隐身暗处,一路跟着大哥出村,我们分别伏在大树左右,等大哥和她动手之际,出其不备,左右夹击,后来大哥都知道了。”
丁少秋急道:“唉,你们怎不事先和我商量商量?姬七姑虽在和我动手,但加上你们两个,岂能伤得了她?”接着又道:“你被她震飞出去的同时,玉虹也被她衣袖震飞出去,但等她走后,我只找到你躺在地上,已经闭过气去,却没有找到玉虹的踪影……”
柳青青道:“李姐姐会不会走了?”
丁少秋微微摇头道:“她内力虽然强你甚多,那是她师父临终时输给她的,她本身修为尚浅,还不能完全运用,目前还挡不住姬七姑一拂,因此她被震飞出去,伤势也许较体轻些,不可能一瞬间走得无影无踪,再说她是和你一起来的,你负了伤,她决不会一个人走的。”
柳青青攒攒柳眉,说道:“那李姐姐会到那里去了呢?”
丁少秋道:“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。”
第三十八章春色无边
李玉虹很快就醒过来了,因为她体内有老门主输给她的五十年功力,因此姬七姑衣袖一拂之力,对她并无多大影响。使她昏迷过去,只是姬七姑练的是「阴极真气」,举手之间,阴寒无比的「阴极真气」就会袭上身来,使你全身血脉凝结,冻僵过去。这就是说,她并没负伤,只是被姬七姑的「阴极真气」冻得僵死过去了。
现在正有一个人把手按在李玉虹的顶门上,把她所中「阴极真气」吸了出去,她既未受伤,体内阴气一去,人自然就清醒过来了。李玉虹双目乍睁,才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白发披肩,白髯过腹,身穿月白僧衲的老和尚。这人目若寒星,慈眉善目,望着自己含笑道:“女施主轻轻年纪,好深厚的功力。”
李玉虹慌忙站起,双手合十道:“是老师父救了弟子吗?”
“阿弥陀佛,善哉,善哉。”老和尚也合十道:“女施主并未负伤,只是中了她的至阴至寒的「阴极真气」,正好老衲路过,赏了她一颗石子,把她惊走,才把女施主带来此地,只要替女施主吸出体内阴极真气,女施主就没事了。”
李玉虹道:“多谢老师父,只不知这是什么地方?”
老和尚含笑道:“这里是九华山菩提庵。”
李玉虹道:“多蒙老师父相救,只是弟子身有急事,要告辞了。”
老和尚道:“女施主且慢,可否听老衲一言?”
李玉虹道:“老师父有何指示?只管请说。”
老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:“女施主身有急事,老衲也未便强留,唉,这也许是天意,真是太可惜。”
李玉虹听得奇怪,忍不住问道:“老师父语含玄机,不知什么太可惜了?”
老和尚道:“老衲阅人多矣,普天之下,没有一个人能像女施主这样,身怀四五十年内力,但尚未完全化去的人,举世难求,若能在这里停留三天,由老衲传你练法,才能化去体内功力,真正成为拯救苍生,除魔卫道的人,只可惜女施主身有急事,无法屈留,岂不可惜?阿弥陀佛,看来八月中秋难免一场浩劫,莫非这是天意?”
李玉虹心头不禁蓦然一动,急忙问道:“老师父的意思,只有弟子可以化解这场浩劫吗?”
“善哉,善哉。”考和尚慈眉一舒,欣然合十道:“老衲三十年前,一直在物色一个挽救武林浩劫之人,普天之下能救这场浩劫的确实只有女施主一个,女施主是否愿意为挽救武林浩劫在这里多留三天呢?”
李玉虹道:“老师父要弟子在这里多留三日,究竟要弟子做什么呢?”
老和尚蔼然笑道:“你昨晚使用「魔教飞星掌」,为的是要杀姬七姑,对不?”
李玉虹点头道:“是的,我要替先师报仇。”
老和尚微微一笑道:“飞星掌纵然厉害,但如何伤得了练成七层阴极真气的姬七姑?”
李玉虹失望的问道:“老师父这么说,看来弟子替先师报仇的心愿是无法得偿了?”
“哈哈。”老和尚忽然大笑一声道:“这就是老衲要女施主在这里屈留三日的缘故了。”
李玉虹问道:“这和弟子报雪师仇有关吗?”
“当然有关。”老和尚含笑道:“老衲三十年前早知姬七姑有倡乱武林的一日,为了挽救武林浩劫,一直要找一个能够克制她的人,这人如今总算给老衲找到了,那就是女施主,而且女施主又要替尊师报仇,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,岂非更是巧合?”
李玉虹迟疑的道:“弟子能把她除去吗?”
老和尚蔼然笑道:“你不遇见老衲,就算再练上三十年,也未必能把她除去,但既然遇上老衲,哈哈!只要三天时间就够了。”
李玉虹不信的道:“三天,就能胜得过姬七姑了?”
“一点也不错。”老和尚道:“姬七姑练阴极真气,少说也有四五十年的功力,老衲先前想找一个能够克制她的人,武林中只有练纯阳功夫的人才行,但纯阳功夫,也有多种,譬如离火神功,三味真气,和乾阳罡气三种。”
“练这三种神功的人,举世不能说没有,但老衲从未遇上过,也许真的失传了,就是有人会,也至少要有四五十年火候,功力足可和姬七姑相颉颃,才能克制得住对手,这一点,老衲最后总算想通了,这简直是空想而已,天下之大,可能已经找不到这样的人了。”
李玉虹道:“那么……”
老和尚立即摇手制止,接着说道:“但昨晚遇上女施主,老衲又有了新的希望……”
李玉虹道:“弟子练的并不是纯阳功夫……”
“老衲知道。”老和尚含笑道:“女施主昨晚使的「飞星掌」,出于西域魔教,后来老衲替女施主吸出所中阴极真气之际,发现女施主体内少说也有四五十年内力,未能运化,化为己用,想是尊师自知大限已届,才把毕生功力以开顶大法输入女施主体内,令师练的却是魔教内功,和姬七姑练的阴极真气,却又同属佛教旁支阴功,因此老衲忽发奇想,只要由老衲助你把体内四五十年真力,能化为已用,再由老衲传你攻穴之术,只要把你所练飞星掌的飞星,在手法上稍加练习,即可破她护身的七层阴极真气了。”
李玉虹疑惑的道:“我练的内功,既是魔教阴功,能够克制她吗?”
“克制当然不能。”老和尚微笑道:“老衲方才说过,魔教内劝和阴极真气,同属佛门旁支的阴功,性质颇相接近,你体内又有四五十年功力,和姬七姑也相差无几,如果你练成老衲传你的攻穴之术,以飞星掌使出,飞星上所蕴聚的真气,既和她的护身真气颇为接近,就会引发抗拒作用,这和从前两国打仗,使用降卒去攻开城门一样,他不生抗力,或者把对方抗力减少到最低,那时你的飞星已突破防线攻进去了,只要破去她护身真气,姬七姑就不足道了。”
李玉虹突然拜了下去,说道:“老师父能助弟子报雪师仇,弟子自然愿意留下来了。”
老和尚微微颔首道:“如此就好。”三天时间很快过去,老和尚果然以他深厚的功力,助李玉虹把积聚体内的五十年内功,导气归元,悉数化为己用。
另外老和尚也传了她一种很特殊的手法,施展「飞星掌」,贯注内力打出去的飞星,可以划着弧形转弯,或似上而下,或似左实右,果然随心所欲,而且威力也着实增强了不少。三天之后,老和尚悄然走了,李玉虹不知道这位老师父究是何人?也不知他是那一门派的前辈高人?
其实知不知道他是谁,也无关重要,这位老师父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,悲天悯人,立意要消敉一场武林浩劫,而消敉浩劫并不在杀伤多人,只要极恶元凶一旦伏诛,其余的人也起不了作用。这就是老和尚再三叮嘱,不可杀及无辜的诫言。
李玉虹眼看老师父已走,自己体内积聚的真力,如今已经完全化为己用,又学会了「飞星掌」打出的飞星,可以凭着自己的功力,在打出后的中途变相的特殊手法,心中自是十分高兴,离开菩提庵,因心中惦念着不知柳青青如何了?同时也一直在惦念着大哥,自己不该因一点小误会,而和大哥闹别扭的,心念这一动,就举足朝东麓朱备镇北首的大宅奔行而来。
这时差不多正是早晨已牌时光,她奔近宅前,也不敲门,只是轻轻吸了口气,人已如一片浮云,轻飘飘的飞落大天井中,就举步朝厅上走人,依然不见人影,心知大哥等人可能在第二进起居室中了。她曾和柳青青来过,是以对宅中情形甚是熟悉,就一脚朝第二进走来。
丁少秋和三位姑娘正好用过早餐,全在起居室里。柳青青经过三天静养,身子很快就复原了。大家正在讨论目前已是七月中旬,各大门派和天南庄订在中秋,已只有一个月时光,三天前姬七姑在已经动手之间,忽然舍之而去,虽然不明就里,但可以想得到她一定另有顾忌,才会走的,短时间内,不会再找来了。
那么再在这里待下去,已经没有意思。还是赶去黄山,和大家会合的好。丁少秋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话,正在徵求三位姑娘的意见。突听门口有一个少女声音接口道:“我不同意大哥的意见。”
柳青青喜道:“是李姐姐来了。”话未说完,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手摇摺扇的青衫相公来,朝丁少秋拱拱手道:“大哥恕小弟来得突兀。”
丁少秋一眼认出是李玉虹,不觉喜道:“贤弟快来请坐,你三天前没负伤吧?”
李玉虹道:“唉,说来话长,大哥还是先给我引见两位仁兄吧。”
柳青青抢着道:“还是我来给你引见,她们二位是我最近才结成姐妹的,这是我大姐姬青萍,这是二姐池秋凤。”一面又朝二人道:“她就是我说的李姐姐李玉虹,还是大哥的结义兄弟呢。”四位姑娘一阵寒喧之后,就成了很熟的朋友。
丁少秋关心李玉虹是否被姬七姑震伤,问道:“贤弟是否负了伤?”
李玉虹笑道:“没有,我还因祸得福,遇了一位世外高人呢。”当下就把自己的经过大概说了出来。
丁少秋惊异的道:“白发披肩,白髯过腹的老和尚,他是不是眉目慈祥,身上一件月白僧袍,已经变得发黄,看他年纪,应该已在九旬以上?”
李玉虹惊奇的道:“大哥认识这位老师父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你当他是谁?这位老师父叫做金钵禅师,还是姬七姑的师兄。”
李玉虹道:“大哥怎么会知道的呢?”丁少秋就把自己找去咒钵寺的事详细说了一遍。
李玉虹轻轻叹息一声道:“同是白莲教徐鸿儒门下,一个变成佛门高僧,一个却成了危害武林的魔头,同门师兄妹竟会有如天渊之别。”
姬青萍道:“别说同门师兄妹了,就是同胞兄弟,也会人各有心呢。”
丁少秋目注李玉虹问道:“贤弟方才说不同意愚兄的意见,想必另有高见了,怎不说出来听听?”
李玉虹道:“我已经在路上留下记号,要花字门的人随同各大门派出发,我还有要事去办……”
丁少秋道:“各大门派就要出发了吗?”
李玉虹道:“现在离约定的日子,已不到一个月了,据可靠的消息,各大门派已经集结了不少高手,大概离出发的日期,也不会太远了。”
她不待丁少秋再问,接着说道:“我的意思,我们如果赶去黄山,和大家会合,不过跟着大家一起行动,各大门派的人,都以名门正派自居,一定要到约定的日期,才和对方正正式式明枪交战,一决胜负;但白莲教是邪派组合,他们可以不按牌理出牌……”
姬青萍道:“李姐姐说得不错。”
李玉虹续道:“何况各大门派齐集黄山,人数众多,一定会分作几拨上路,这就有了弱点,会给白莲教可乘之机,据说姬七姑邀约了不少高手,他们对各大门派分拨上路的人手,定然了若指掌,只要针对每一拨人手,派出高手,沿途予以个别击破,不用等到约定的日期,各大门派就已经溃不成军了。”
丁少秋矍然道:“士别三日,要刮目相看,贤弟这番分析,大有道理,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?”
李玉虹粉脸一红,嫣然一笑道:“大哥太夸奖了,其实我说的这些话,都是老师父说的。”
“好。”丁少秋道:“你再说下去。”
李玉虹道:“所以老师父要我不要和各大门派的人走在一起,只要暗中加以监视,随时可以出手支援任何一拔人,我想我一个人也许力量不够,才赶来找大哥商量的。”
姬青萍欣然道:“对,他们要各个击破,我们也给他来个各个击破。”
丁少秋目光缓缓从四位姑娘脸上看过,心中暗暗忖道:“自己五人之中,玉虹有金钵禅师替她化开五十年功力,纵遇强敌,自可胜任,但姬青萍、秋凤、柳青青三人,武功平平,只会自己教她们的一招「画龙点睛」,最多也只能自保,要给对方各个击破,只怕一点也派不上用场。”心中想着,一面问道:“贤弟预备几时动身?”
李玉虹道:“我已要花字门的人,随时和我联络,黄山万山庄一有动静,他们马上会把消息送来的。”
丁少秋沉吟道:“那么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,只要等候消息好了。”
李玉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丁少秋忽然站了起来,脸色一正,说道:“四位妹子,你们都是愿意和丁少秋同生死、共患难的人,姬七姑如果要对各大门派下手,派出来的人,决非等闲之辈,而且他们既有各个击破的阴谋,自然早估计好了双方实力,一定可以吃掉对方,因此我们如要暗中支援,予以反击,每个人就必需有足够的能耐才能胜任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,我们能胜任吗?”
丁少秋道:“目前不能,但只要有几天时间,也许就能办得到。”
池秋凤道:“大哥……”
丁少秋摇了下手,制止她说话,一面面情严肃的道:“现在我们还有时间,因为距离约定的日期,虽已不到一月,如果各大门派夜半个月之后动身,我们就有半个月时间,愚兄有一套剑法,是乙清老道长传给我的,叫做「崆峒九剑」,除了第九剑必需内力深厚,可以以气驭剑,你们无法做到之外,其他人招剑法,每一招都神奇莫测,威力极强,四位妹子如能在这半个月之中,痛下苦功,视各人领悟能力,能够学会几招,就算几招,唯一的要点,就是不可贪多,每一招务必练得纯熟应手,才能战无不克,最强的敌人,都可操必胜之券了。”
池秋凤喜得跳了起来,说道:“大哥,你快教我们咯。”
李玉虹问道:“大哥,这套剑法,可以敌得住姬七姑吗?”
丁少秋道:“应该可以,但老道长再三嘱咐,不到最后,不准我全力施展,使她有了防范之心。”
李玉虹道:“那么我和大哥联手,就一定可以诛杀此獠了,”
丁少秋道:“只是愚兄对第九招剑法,还不十分熟练,一旦长剑脱手,怕被她一下收了过去,愚兄也要趁这几天,加紧练习才是。”
说话之时,宋嫂正好送午餐进来,看到李玉虹,忙道:“这位公子一定已经来了一会,真不好意思,我连茶水也没送来。”
丁少秋含笑道:“这位李公子,也是我们好友,今天才来,也要住在这里,你要多添副碗筷才行。”宋嫂放好饭菜,又勿匆的拿了一副碗筷进来,才行退出。
饭后丁少秋开始传授姬青萍、柳青青、池秋凤三位姑娘「崆峒九剑」,李玉虹要勤练金钵禅师传她的「飞星掌」特殊手法,是以并没参加练剑。丁少秋自己也要把第九招剑法练得更纯熟些,因此传了三位姑娘一招剑法之后,等她们完全领悟,就各练各的了。
练武掌法,丁少秋回到房中,发现李玉虹正坐在床边,不由讶然问道:“玉妹,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?”
李玉虹抬起头道:“大哥,你不生我的气吗?”
丁少秋笑道:“我为什么生你的气?”
李玉虹低下头道:“我误会了你,又不停你的解释,还将你气跑了,你真的不怪我吗?”
丁少秋走近她跟前,笑着道:“这都是过去的事情,我早就忘记了,时候不早了,你也回去休息吧。”
李玉虹胀红着脸,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水,低声道:“我就知道,大哥还在生我的气。”
丁少秋不解道:“玉妹,你怎么不相信我?”
李玉虹幽幽道:“那你为什么总是要急着赶我走?我知道你的心思……”
丁少秋笑道:“我的什么心思?”
李玉虹红着脸低声道:“你难道不是想去找两位妹子?”
丁少秋赧然道:“玉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?”
李玉虹低声道:“你还想瞒我?你以为我看不出来?”
丁少秋赧然道:“你既然看出来了,那我也用不着再说什么了。”
李玉虹幽幽地道:“那我怎么办?”
丁少秋低声道:“我不敢再奢求,也不敢委屈玉妹。”
李玉虹幽幽地道:“如果我愿意呢?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李玉虹玉面不由飞起一片红云,那粉面菲红的样子简直美死了。丁少秋心底的欲火腾一下点燃,他轻轻地搂住了李玉虹的细腰。
李玉虹又羞又惊:“大哥,你……”
丁少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:“玉妹,我知道你心里正想我这样呢。”
李玉虹又喜又羞,撒娇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欺负我……”
丁少秋望着怀中玉人,如云的秀发,像云瀑般乌晶柔亮,骄傲高挺的双峰微微起伏,纤细的柳腰配上饱满翘挺的香臀,好像向他发出邀请的讯息,修长的秀腿,夹得紧紧的。他轻轻地拨开她的秀发,把她露出来的耳垂,轻轻含在嘴里,用舌头舔着。李玉虹虽然努力的克制,但全身仍然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。
丁少秋立刻明白这是她他第一次享受这种滋味,于是他左手下滑到她的小腹,上下抚摸,右手上滑到她的乳房,毫不客气地隔着衣服揉捏着;牙齿改舔为咬,啮咬得李玉虹浑身剧颤,轻轻地呻吟出声。他转到李玉虹的正面,把舌头渐渐移到她的唇角,慢慢地侵入。
李玉虹嘤的一声,张开了杏口,丁少秋的舌头长驱直入,快乐地和她的舌头不断纠缠、翻搅。李玉虹快乐得浑身发软,要不是丁少秋抱着她,她早已倒到地上去了。丁少秋抱起她娇柔的玉体,扔在了床上。室内温暖如春,除了红烛发出的「劈啪」声,就剩李玉虹急促的喘息声了。
丁少秋居高临下,欣赏横陈在床上的少女的玉体。经过前面激烈的运动,李玉虹的秀发已乱,如瀑布般铺在床上,玉面现出一片潮红,挺直的瑶鼻上挂着一滴滴汗珠,纯洁玉体上的衣物已被香汗打湿,什麽秘密都隐隐透现。丁少秋熟练的除去了李玉虹身上的所有障碍,细细地审视着李玉虹一丝不挂的绝美胴体。
李玉虹白玉似的胴体上挺立着两座坚挺、柔嫩的双峰,大小适中,十分惹人怜爱,玉峰上两颗粉红色的乳头,晶莹剔透,令人恨不得立刻上山摘取;光滑、细腻,洁白,平坦的小腹上襄着迷人、小巧的肚脐眼儿,叫人爱不释手;修长笔直的玉腿散发着美丽的光泽。小腹的尽头,双腿紧夹处,是漆黑发亮的芳草地,但见玉股坟起,水蜜桃般的阴户隐隐分出一道红线,红线顶端一粒红玛瑙似的阴核娇挺着。
丁少秋搓揉着李玉虹小巧而坚挺的椒乳,再轻舔她已发硬突出的乳头。他把手掌放在李玉虹的双乳上,刚好遮盖她整个小巧的乳房,丁少秋用掌心磨擦她已发硬的蓓蕾,李玉虹不禁轻声的呻吟。他伸手在她大腿上轻轻的抚摸,魔手一路向上游至她大腿的尽头处,刚想有所动作时,李玉虹下意识地将两腿紧紧的合并,把丁少秋的手紧夹在少女最神秘的地方。
丁少秋用另一只手爱抚她那酥腻润滑的乳峰,而被紧夹的手亦微动轻搔着她的大腿内侧,李玉虹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,闭眼享受着。突然丁少秋用力地紧捏了她的玉乳一下,她整个人不禁一震,双腿不由自主的一松,丁少秋的手长驱直入,直抵已经湿润的小穴。
丁少秋向小穴埋首下去,吸吮着甘美的蜜液,舔着嫩红色的美丽花瓣。她双手用力的搂着丁少秋的脖子,挺直腰肢,将阴户向他的嘴巴贴近。等到他把舌头伸进去的时候,李玉虹已经有了高潮,早已神智迷糊了。
丁少秋托起李玉虹的香臀,将巨大的宝贝抵在她湿润的小穴口,一挺腰,缓缓将自己的宝贝塞进了李玉虹的处女小穴。由于经过之前充分的润滑,以及阴道嫩肉的坚实弹性,李玉虹并未感到多少疼痛,只是有一点点被撑开的感觉。丁少秋开始将宝贝退出,再缓缓送入。然而那小穴却开始夹紧,缩着肉壁,让他的宝贝受到莫大的刺激。
“啊……啊……大哥……哼……好舒服……”丁少秋将她的白嫩的双腿抬起来,架在肩膀上,运用九浅一深法抽插着。几十下之后,李玉虹全身紧绷了起来,头开始向后仰,喘息凌乱。小蛮腰配合着他的抽送上上下下,似乎是想要获得更多的疼爱。
“啊……大哥……人家……想……要……你都不……给……人家……那种深……深点的……坏……坏死了……”丁少秋没等她说完,宝贝就立刻快速抽插起来。每一次插入,都深深地捣在阴道的尽处。
李玉虹娇躯一震,没命的叫了起来:“啊……不要……太……太里面了……啊呀……弄得太深了……”丁少秋充耳不闻,埋头狠干。
经过几百回合后,李玉虹的呻吟声大了起来,最后一声尖叫,少女花心深处射出滚烫的阴精。接着,丁少秋将宝贝抵在她的子宫口,滚烫的精液灌满了她的花宫。两人交缠着身体,丁少秋搂着李玉虹说道:“玉妹妹,我爱你,我要一生一世照顾你。”李玉虹感动地向他奉上热情的香唇。
丁少秋搂着李玉虹动人的娇躯,在她的粉背上轻柔地爱抚着。李玉虹闭上可爱的大眼睛,享受着情郎的温存。姬青萍推门走了进来:“二姐,味道怎么样?”
李玉虹羞得满脸通红:“你这个坏妮子,回头看我怎麽整治你?”
姬青萍笑道:“二姐,你先顾好自己吧。”原来丁少秋让她背向自己,分开了她的玉腿,下身一挺,宝贝冲进了她初经人事的小嫩穴中。李玉虹发出一声娇吟,再也顾不上姬青萍了。在他迅快的抽插下,她很快就达到了高潮:“……够了……受不了了……”
姬青萍看到她春情泛滥的快乐样,决定捉弄一下李玉虹。她捉住李玉虹胸前紫嫣红的一对樱桃,轻轻拉扯着。李玉虹本来就已经到了极限,这时再受到胸前的刺激,再也忍不住了,她全身肌肤渗出淡淡的粉红色,情欲之花盛开到极点,花蜜涌出,竟是激动得昏了过去。
姬青萍也是吓了一跳:“二姐她没事吧?”
丁少秋放开李玉虹的娇躯:“没事,她只是舒服得昏过去了,现在让我来欺负欺负我的萍妹妹,看看怎麽能喂饱你。”
姬青萍俏脸一红:“欺负就欺负吧,谁人还怕你不成?”姬青萍赤裸着娇美的玉体蹲坐在丁少秋身上,她身形上下起伏着,宝贝在她的蜜穴中吞吞吐吐、进进出出。
丁少秋双手搂着她纤细的柳腰,并不动作,只是任由姬青萍自己上上下下的起伏着。看着姬青萍的长发轻舞,坚挺的玉乳随着身体上下摇动,他禁不住用自己强壮的胸肌摩擦着她那两点可爱的乳头。
上下一起的刺激,让姬青萍慢慢达到了高潮,她再用力蹲坐了几下,呼出一口长气。她搂着丁少秋的脖子,献上热情的香舌。丁少秋搂两个粉雕玉琢的美人,心中快慰无比。
“新郎、新娘起床啦。”娇唤声将床上的三个人儿惊醒,丁少秋睁眼一看,原来是池秋凤和柳青青端着洗脸水进来了,池秋凤是笑嘻嘻地,柳青青则是羞得满脸通红,低着头不敢看。
李玉虹也是羞得满脸通红,缩在丁少秋的怀中不敢出来,姬青萍就显得大方多了:“二姐,你还害什么羞嘛?这儿又没有外人。”
李玉虹娇嗔道:“谁像你脸皮那么厚?”
姬青萍嘻嘻一笑道:“哎唷,昨晚那是谁又嚷又叫,搞得地动山摇的?”
李玉虹面如猪肝:“死丫头,看我不撕你的嘴。”她顾不得浑身赤裸,扑过去和姬青萍扭在一起,这情形可真够瞧的。
丁少秋笑骂道:“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,也不怕青青看着笑话?”李玉虹、姬青萍二女闻言,才互相放开。
池秋凤看柳青青一脸娇羞地低着头,故意道:“小妹子,你看二姐的皮肤可真白呀。”
柳青青仍旧是低着头:“嗯……是……是的……”说着,又道:“我去看看宋嫂准备好了早餐没有?”扭头落荒而逃。
姬青萍笑道:“小妹子还真害羞呢?”
池秋凤接道:“本来我想说让她今晚来陪大哥,但看她那么害羞,我没有说出来。”
姬青萍嘻嘻一笑道:“没关系,我有办法。”
柳青青练完剑,叹了口气,想起三个姐姐都那么快活,只有自己?隔壁房中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,好像是有人在呻吟。肯定又是大哥在陪哪位姐姐,到底是谁呢?柳青青忍不住心中的好奇,跑到窗前,窗户是虚掩着的,柳青青轻轻地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细缝,眼前的情景让她吃惊不已。
池秋凤一丝不挂地骑在丁少秋的身上,玉体上下剧烈地起伏着,口中发出不知是欢乐还是痛苦的呻吟声。丁少秋的手温柔地划过四姐的肌肤,四姐的脸上孕满了笑意。柳青青感觉浑身发痒,下体好像有点湿了。怎麽会这样?柳青青伸手到蜜穴摸了一下:“哎呀,怎麽会尿了呢?”可是用手摸那个地方的感觉,好舒服呢。
“讨厌死了,我是不是个坏女孩呢?”虽然这样说,她的手指还是伸到身体最柔软的那一个地方,她忍不住偷偷把手指探了进去,让她下面的小嘴软软的吸吮着。她的脸颊忽然飞起一片艳红,喉咙里发出浅浅的呻吟。粉臀轻快地抖动,纯粹是个清纯顽皮的小姑娘,那模样讨人喜欢。虽然满脸春意,表情淫荡已极,但气息之间却没有一点污邪。
突然,她闻到一种不同的味道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,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,赫然发现丁少秋正满面笑意,全身赤裸裸的看着她,他那胯下之物已雄纠纠、气昂昂的耸立在她眼前,并且一颤一颤的。又惊又羞下,她用力加紧的双腿深处忽然涌起一阵热流,第一次高潮的蜜汁喷薄而出。她面如桃花,身体颤抖出一种奇异的韵律,喉咙里发出有生以来最动人的呻吟,一下子瘫软在地上。
这是姬青萍想出的主意,通过和池秋凤的亲热来勾起柳青青的春情,一下子吃掉她。眼前的清新可爱的小姑娘罗衫半解,雪肤玉肌,那又羞又急的动人神态令丁少秋欲火大炙,伸手把她抱到屋内,她尚未回过神来,已被放躺在床上。只见赤裸着娇躯,满含着春意的池秋凤,正笑盈盈的望着她。
她头脑是清醒的,但意识似乎是模糊的。池秋凤爱怜地抚摩着她的秀发:“小妹子,我知道你很喜欢大哥,就让他好好地疼爱你,好吗?”她回首对丁少秋嫣然一笑道:“大哥,咱们的小妹子可是第一次呀,你可要温柔点呐。”
柳青青蓦地清醒过来:“凤姐姐,不要走呀。”
丁少秋温柔地搂住她的小蛮腰:“有大哥陪你嘛。”
柳青青不安地用小拳头捶打着丁少秋的胸膛:“快放我下来。”丁少秋微微一笑,没人比他更了解女孩子的心理了,似拒还迎,正是怀春少女的心理。他的双臂一紧,低头深深地吻在柳青青艳红的小嘴上,轻轻浅吻了几次,他便将舌头伸进柳青青的嘴里,那种湿润的、温温软软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。
“嗯……”她的鼻尖传出一声轻哼,吻了一阵,两人好不容易分开唇来。
“你……你欺负人家……”柳青青撒娇地说。尽避嘴上这麽说,两只手原本捶打着丁少秋的小手,现在却乖乖地绕过他的腰搂着,自己的小蛮腰还左右地轻轻摇摆着,十足讨人疼爱的样子。
丁少秋强压欲火:“小妹子,把衣服脱了吧。”
“不嘛,人家会害羞的。”真是典型的娇娇女,撒起娇来真是可爱。丁少秋哪顾得了那麽多,不理柳青青微弱的抗议,一边在她身上大施禄山之抓,一边脱去她多馀的衣物。看着柳青青娇小玲珑的玉体,他的宝贝立刻直立了起来。真的是好美呀,他的眼睛舍不得放开眼前的美景。
良久,柳青青娇嗔道:“死人,在干什麽?你到底来不来啊?”说完满脸羞得通红,连晶莹的小耳朵都红透了。
“我就是喜欢看你这个样子,真是可爱极了,让人真想把你给吃下去。”
“那你就吃啊,谁还怕你不成。”
丁少秋依旧笑嘻嘻地没动:“小妹子的身体真美,哥哥得好好地欣赏一下。”
柳青青听了更是羞不可仰:“不准你看。”她扑上前封吻住了他的双唇。赤裸的娇躯,紧紧的贴在他身上。他感到她的俏面一片通红,微抖的身体火辣辣的。丰满柔软的双峰,压在他的胸前,使他清楚的感到她那胀硬的乳尖。而滴在大腿上的丝丝露珠,他知道这小妮子的蜜穴已经渗满了醉人的花蜜。
丁少秋轻轻的送出舌头,顶开了微微张开的樱唇,卷缠着她的丁香小舌。比起她不知所措的乱吻,他技巧的亲吻片刻就让她意乱情迷。他的鼻中充满了浓烈的少女体香,双手不自禁的分别攀上了鲜嫩的处女乳房,揉捏一番后,又沿着迷人玉背上的浅沟,爬上了充满弹力的娇小香臀。
柳青青口中发出「呵」、「呵」的轻喘声,从花瓣中泄出了炽热的花蜜,将微隆的双股上的柔柔细毛都沾湿了,留下了一颗颗晶莹的小露珠。爱液一滴滴的滴下,落在他的大腿上。他的手指翻过香臀,从后面爬进了爱液如流的细缝中。在她「嘤咛」的一声惊叫中,手指侵入了她的处女花瓣中。柳青青紧张得两条玉腿紧紧夹着他的手,不让他再越雷池一步。
丁少秋岂会被这个毫无经验的小姑娘难倒,他低下头,舌头向着香味扑鼻的甜蜜花瓣展开了猛烈的进攻。刚一接触,已使毫无经验的柳青青,攀上了如醉如痴的高潮中。她的娇躯绷得硬硬的,一动也不动,蜜汁一下一下的像泉水般喷出来,他灵活的舌探索着她娇嫩的蜜穴,灵巧的舌尖引导着她攀上一次又一次的高潮。
“我死了麽……?”柳青青模模糊糊的喘着气。强烈的快感盖过了她所有意识和感觉,等到她慢慢的回过神来,才感到下体微痛,蜜穴内好像侵入了一个硬硬的东西,胀胀的好不自在。这是?她满面羞红的低头偷看,见到娇嫩的花瓣之中,夹着了他的一根手指,正轻柔地开发着她那孤寂了十七年的阴道。
看着丁少秋的手指在自己的蜜穴内进进出出,柳青青不自觉地微微耸动着小蛮腰,晃动着香臀,迎合着他那可恶的手指。直到她的蜜穴中再次涌出花蜜,丁少秋才把手指抽出来,反手把她的爱液,抹在自己又粗又硬的宝贝上。
柳青青一看之下,登时芳心直跳,心想:“他的这个东西这麽大,要是胡来的话,一定痛死了。”
丁少秋知她害怕,轻轻吻着她白嫩的耳垂,温柔的道:“我会很轻、很温柔的……”
柳青青被他说中了心事,玉脸含羞的嗔道:“谁要你温柔了?我不怕你。”这时,她又感到到火烫的硬物慢慢贴近了,这次不是手指了,她心中惊恐地期待着。
丁少秋的宝贝缓缓侵入,随着柳青青的呼痛声中,分开了那两片小小的嫩肉,抵在了她处女的标记上。柳青青一头香汗,咬着牙说道:“痛死人了,你不如爽爽快快的弄进来吧。”
丁少秋柔声说道:“别怕,经历这一阵短暂的痛楚后,就可以跨进快乐中,我一定不会弄痛你的。”
“呀。”紧贴的花瓣被分开了,少女的城门紧紧的缩起,巨大的龟头已冲进了从未有人到过的禁地,被紧窄的花瓣紧紧的夹着。丁少秋看着被撑大得变了形的蜜穴,从她紧锁的美目、皱起的秀眉中,知道她很痛。心中一阵怜惜,便不再继续向里挺进,只是慢慢的左右旋转,微微的轻轻抽动着。胀痛的感觉不一会被美妙的快感所取代,越来越强烈的快感令她的小穴内更感空虚。
柳青青不由自主的扭动着纤腰,希望能得到更深的爱抚:“你究竟插不插进来呀?”终于抵受不住了他慢条斯理的磨人,她羞红着脸的发出了羞人的催促。
丁少秋取笑地说:“插甚麽呢?”
柳青青面如火烧,嗔道:“插……哎呀……”痛得大叫起来。原来他趁她不注意,宝贝已重新开始了推进。宝贝一路上撕开了紧贴的洞壁,缓缓的开凿出狭窄的通道。薄薄的小膜被粗壮的宝贝轻易地撕开,宝贝一直撞到了她蜜穴的尽头。破瓜的剧痛使得她尖叫起来,眼泪从大眼睛中飞溅而出。
丁少秋爱怜地搂住她颤抖的娇躯,温柔的舔去了她的泪水。柳青青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头,好半天才缓过劲来。丁少秋巨大的宝贝已被齐根地吞掉,在她的处女阴道内一跳一跳的缓缓博动,点燃了柳青青心底深处的情欲爱火。
丁少秋开始了缓慢的抽动,处女阴道的锁紧感觉,实在是太受用了,龟头磨擦着柔嫩的洞壁,带来了一阵阵的舒爽。柳青青生涩的耸动着丰香臀,迎合着他的每一下冲击。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,小嘴里发出摄人的喘叫,火热的娇躯上浮现出一朵朵鲜艳的红霞。
宝贝飞快的抽出,将嫩红的花瓣整片翻出,跟着再狠狠的重新插下,将翻开的花瓣再塞进去,同时涌出大量的蜜液,不但流满了两人的下腹,还把床单全部打湿了。快感随着每一下的抽插慢慢的堆积,在不知不觉间已到达了两人的极限了。
丁少秋把宝贝捣在阴道的尽头用力的研磨着,伴随着柳青青的处女阴精,他浓烈的精液灌满了她的处女子宫,带来了接二连三的高潮。她全身抽搐,浑身每一处都绷得紧紧的。接着,娇躯一松,无力地软瘫在床上。丁少秋搂着她满是香汗的晶莹玉体,两人交股而眠。
东方既白,柳青青悠悠醒转了过来。她望着这个夺去她处女贞操、却也让她尝到最大快乐的男人,心中不禁又爱又喜。她爱怜地抚摩着他的俊脸:“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家呀。”
丁少秋突然张开明亮的眼睛,微笑的看着她。柳青青又惊又羞,红晕满脸,大嗔道:“死坏蛋,你装睡。”
丁少秋看到她这少见的娇羞神态,心中不由一荡,微笑道:“那就让我这个坏蛋来欺负你吧。”分开她的玉腿,就要剑及履及。
柳青青忍不住求饶道:“饶了人家吧,人家那处很痛的。”
丁少秋想不到柳青青撒起娇来也如此可爱,再看她那可爱的蜜穴,也因为昨夜的狂风暴雨而又红又肿。丁少秋爱怜地轻舔着她红肿的蜜穴,她剧烈地扭动起来:“大哥,不要亲那里,那里脏。”
丁少秋微笑的看着她的大眼睛:“对我来说,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圣洁无暇的。”他继续用舌头探索着她那刚被开垦的蜜穴。柳青青被他感动得双目微红,双手伸进他的头发里,用力揉搓着,同时用力地挺动着腰肢把她的蜜穴凑近他的舌头。当蜜汁再度涌出时,她已经有了两次高潮,有气无力地伏在他的怀里,轻轻的喘着气。
丁少秋抓住她的双腿,分至最大,宝贝分开娇嫩的花瓣,缓缓没入了早已充分润滑的蜜穴中。充实的感觉充盈着全身,柳青青发出一声令人心荡的娇啼。他的粗壮宝贝刮过她阴道内壁的层层褶皱,也刮起了少女初春的热情。柳青青白腻修长的玉腿盘在了他的腰间,不时发出动人心魄的娇吟,热情似火地回应着。
丁少秋干得兴起,把她从床上抱起来,将她嫩白的大腿架在自己肩上,宝贝一直插到了她体内的最深处。柳青青搂着他的脖子,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,承受着他猛烈的攻击。柳青青面如火红,秀发完全打湿贴在了白嫩的香肩上,一种奇异的快感,使她「咿咿呀呀」的呻吟着,眼看又要到极限了。
这时门外传来李玉虹的声音:“太阳都晒屁股了,你们俩还不起来吗?”三个女孩推门走进来,看到眼前的情景,三女吃了一惊,玉脸上又是尴尬又是害羞。
柳青青忽然被三个姐姐看到如此羞人的场景,再也忍不住了,极度高潮的蜜汁喷涌而出,她一下子瘫软在床上。丁少秋站起来,挺着令人心悸的大宝贝,恶狠狠地道:“你们这三个小丫头,害得我不能尽兴,我要吃了你们。”
三个可爱的女孩娇笑着四处逃窜,最后当然都乖乖地被丁少秋抓住抱到床上。看着三个粉雕玉砌的美人,他先抓住姬青萍的玉腿,腰一挺,宝贝结结实实地突入了蜜穴,姬青萍张大了小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丁少秋有力的抽插开始了,他快速凶猛地出入着蜜穴,要不是蜜液的润滑,可能都会擦出火花来。剧烈的抽插很快就让姬青萍支持不住了,她饱嗝连连,瞬间达到了高潮。
池秋凤和李玉虹看得目瞪口呆、心痒难耐,下面的蜜壶早已是春水泛滥了。丁少秋把娇慵无力的姬青萍放在一边,抱起李玉虹,让她蹲坐在自己腿上,他并没有快速的抽动,而是把宝贝泡在她的小穴里轻轻跳动着,两手搓弄着她腻滑的玉乳,耳边听着她如歌如泣般的娇吟。
一边的池秋凤可等不及了,她抓住丁少秋的手臂,可怜兮兮地说:“好哥哥,什麽时候轮到我喔?”丁少秋不禁笑起来,这个小妮子,初尝性爱滋味,竟是乐此不疲。
他让李玉虹和池秋凤并排躺下,一会在这个小穴中扣挖一番;一会又在另一个的蜜穴中快速抽插几下。伴随着两女越来越急的喘息声,三人渐渐达到了高潮。丁少秋为了公平起见,在每个人的子宫里灌满了精液才气喘吁吁的累躺下来。他躺在四个艳丽动人的美少女的雪白玉体间,构成了一幅极其香艳的画面。
第三十九章声讨邪教
一连半个月,大家都在加紧练功,姬青萍、柳青青、池秋凤三位姑娘限于内力,「崆峒九剑」只练了五招,还并不完全纯熟。花字门总监易天心时常派人前来传递消息,丁少秋也要来人捎口信回去,只说自己在一处练功,在约定的日期,一定会赶去,要大伯母和母亲放心。
自从五月初五端午那天,在玉皇殿举行大会之后,江南武林各大门派成立了「江南武林联合会」,公推九三高龄的东海采荠叟为会长,并由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和黄山万天声二人为副。联络地点就设在玉皇殿,发出武林贴,历数天南庄危害武林的罪状,邀请江湖各大门派主持正义,声讨天南庄,并约定八月中秋和天南庄一决胜负。
后来经丁少秋、李玉虹夜探天南庄,才知天南庄幕后竟是昔年白莲教自称圣母的姬七姑。玉皇殿和对方盘踞的武功山相距不远,各大门派后援未到以前,没有人能是她的对手,才决议把联络处迁去黄山万松山庄。
最近一个月中,各方应邀进来支援的人,陆续赶来,像淮扬派掌门人罗天生、八卦门掌门人洞涵子、形意门掌门人宋德生都亲自赶来,还带来了门下弟子。少林寺也派罗汉堂长老金罗汉通济大师率同十八护法弟子,武当派也派掌门人的二师弟天宁子率同八个门人同来。
接着护花门主祝秋云,护法何香云、任香雪、谢香玉和九个女弟子也赶来了。然后还有华山派二位长老齐逸云、夏天放和齐少云不请自来,接着丐帮帮主李铁崖率同四位长老,二十名弟子也赶到了。
过了一天,花字门也由总监易天心副总监逢天游和四卫(左卫鱼巧仙、右卫白灵仙、前卫刘宝香、后卫沈雪娟)、以及二十名女弟子和峨嵋派的艾大娘都到了。易天心带来的消息,说丁少秋和李玉虹,柳青青现在正在加紧练功,八月十五、一定可以赶到。
现在黄山万松山庄可热闹了,也可说高手如云,大家决定八月初一动身,因人数较多,走在路上,容易引起路人注意,把各大门派的人分作四拨,梯次上路,先到玉皇殿集合,再一起上武功山去。
这四拔人马:第一拨是原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,仍在一起,计有会长东海采荠叟、副会长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、黄山万天声、洞庭钓叟徐璜、六合门人李瘦石、淮扬派掌门人罗天生、鄱阳水寨。寨主刘行、八卦门谢传忠、丐帮南昌分柁主苍鹰白仰高、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、师弟松云、武功门邵南山、老三况南强。姚淑凤,祝秋云、丁小凤、丁福等人。大家都是江湖武林同道,身为主人,当然要走在前面。
第二拨迟一天上路,是少林金罗汉通济大师、武当天宁子、八卦门掌门人洞涵子、华山齐逸云父子,及几派门下弟子。第三拨第三天上路,是护花门由护法何香云率领,花字门由总监易天心率领,再加峨嵋派的艾大娘。第四拨人数较少,第四天上路,是丐帮帮主李铁崖率领的丐帮的人,算是给大家压后。
丁少秋、李玉虹得到消息之后,经大家商量的结果,决定立即上路,暗中跟随第一拨人马。因为天南庄要对付的人一定是此行为首的「江南武林联合会」的人,也就是第一拔人马,只要把「江南武林联合会」的人击败了,他们可以等候着第二拨、第三拔、第四拨人,依次予以吃掉。
从黄山出发的第一拨人马,经祁门,店铺滩进入江西。丁少秋等五人从九华山出发,由新安州入江西,在移滩就发现花字门留下的记号,知道第一拨人马刚从这里过去,双方相距不过三两里路,几乎已经和他们会合了。此后就一路跟在第一拨人马的后面,只是没和他们见面而已。
他们这一行程,在拟定之初,天南庄当然不会马上知道,但一、二、三、四拔人马依次上路之后,天南庄自然很快就知道消息了。自从天南庄庄主南天一雕盛世民等人死在丁少秋剑下,姬夫人盛锦花咬牙切齿,要替胞兄报仇,但因中秋之约已经逐渐接近,圣母姬七姑没有指示,她不敢轻举妄动。
现在得知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已分四拨上路的消息,就急步朝后进而来,刚走进月洞门,就看到圣母身边的一名侍者站在阶上,朝自己含笑点头道:“圣母刚行功醒来,有请夫人入内相见。”盛锦花知道圣母跟前的两名侍者,跟了圣母几十年,自然不敢端夫人的架子,侍者没有多说,转身领着盛锦花往室中走去。
室中一把高背太师椅上,端坐着姬七姑,看到盛锦花走人,鸩脸上绽起一丝笑意,说道:“锦花,你是不是得到消息了?”
盛锦花赶忙走上几步,跪了下去道:“侄孙媳叩见姑太婆……”
“起来、起来。”姬七姑道:“有话起来再说。”
盛锦花站起身,退到下首站停,才躬身道:“启禀圣母,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,已分作四拨,按日起程,预定在玉皇殿集合。”
姬七姑点头道:“老身已经知道了。”
盛锦花道:“不知圣母有何指示?”
姬七姑桀桀笑道:“老身已经派人去了,除了第一拨,让他们一起横尸玉皇殿,其他三拨人,永远也到不了玉皇殿。”
盛锦花惊喜的道:“原来圣母都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姬七姑道:“但还有一件事,你派公孙总管亲率四队铁卫,赶去玉皇殿,把它烧了。”
盛锦花疑惑的道:“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……”
姬七姑嘿然道:“等公孙总管率人赶到之时,已经没有江南武林联合会了,你只要依照老身说的去做,不用多问,到时咱们再商量攻取少林、武当就好。”盛锦花躬声应「是」,退了出去,立即指派总管公孙轩率领四队铁卫武士,夤夜上路,赶去玉皇殿,依计行事。
丁少秋、李玉虹、姬青萍、柳青青、池秋凤五人远远跟着第一拨人马后面,由马迥岭一路南行,经靖安、上高、万载、宣风。几天之后的傍晚时分,第一拔就已抵达玉皇殿,一路上始终没有发现敌踪。玉皇殿由松雪道人主持,也安然如常,好像天南庄对江南武林联合会的行动,毫不理会一般。第一拨人马进入玉皇殿之后,丁少秋等五人也相继赶到,他们就在离玉皇殿不远的一片松林间停了下来。
丁少秋道:“奇怪,天南庄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?”
李玉虹悄声道:“大哥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?进不进去?”
柳青青道:“大家既然订下了约,自然要到了日子明枪交战。”
姬青萍微微摇头道:“姑老太和我娘不会有这样好的耐性的,我怕……说不定会另有文章。”
丁少秋道:“那我们就暂时不用进去,在暗中容易虚觑动静。”
李玉虹道:“那也总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。”
池秋凤拉着柳青青的手道:“走,我和五妹找房子去。”原来四位姑娘又叙了年龄,李玉虹和姬青萍同年,只是大了姬青萍一个月,她们都叫丁少秋为大哥,李玉虹就成了二姐、姬青萍的三姐、池秋凤的四姐、柳青青最小,自然是五妹了。
两人去了不久,就喜孜孜的回来,池秋凤道:“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,我们在半里外找到了一家猎户人家,只有父子二人,送了他们三两银子,他们答应让给我们暂住,有一间堂屋,两个房间,一个灶间,大家快去了。”
柳青青道:“地方好在很幽僻,是在一处树林里面,不易被人发现。”
姬青萍道:“那就快走。”茅屋果然只有半里来远,在一片深林之中。除了两个房间,灶下有柴、米缸里还有小半缸米,水缸里也有满满一缸清水。大家在堂屋里坐下,吃了带来的干粮。
丁少秋站起身道:“你们好好休息,我要出去瞧瞧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,最好我们四人中有一个人和你同去,万一发现敌踪,就可以赶来通知大家。”
池秋凤道:“是啊,我们之中,总得有一个人跟你同去。”
柳青青接口道:“两位姐姐说得极是,我想我们这几人中,如论功力,自然是大哥和二姐两人最高了,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,是为了觑伺对方有什么动静,就以大哥和二姐两人为主,再有一人为副手,分日夜轮值,譬如大哥和三姐轮值晚上,白天就由二姐和四姐当值……”
姬青萍道:“对了,我们五人,不当值的一个,就负责我们的伙食。”
柳青青叫道:“啊,这样我这做小妹的太吃亏了,不公平。”
李玉虹笑道:“你们三个可以轮流呀,有什么不公平的?”
丁少秋点头道:“这样也好,我想在玉皇殿的人,也会派人巡逻,但他们总是在明里,人家有些什么阴谋,他们不会发觉的,只有我们在暗处,敌人有何动静,都瞒不过我们的,五妹这提议根好,我们就这么办,好了,今晚你们谁跟我去?”
柳青青咭的笑道:“要轮,自然由三姐和大哥一起去了?”
姬青萍心里自然高兴,但脸上不由得一红,朝柳青青嗔道:“你笑什么?”
柳青青忙道:“没有呀。”
李玉虹道:“别多心啦,快些走吧。
丁少秋道:“好了,你们不当值的,就早些休息,万一有什么情况,我会叫三妹赶来通知你们的。”说完,当先走了出去。
姬青萍提起青萍剑,说道:“谁多心了?”她口中虽然这样说着,粉脸却烧得更厉害,紧跟着大哥身后,走出茅屋。
两人很快穿林而出,悄悄朝玉皇殿而来,在离玉皇殿还有半里光景,就闪出路旁松林。丁少秋选择了一棵树叶较密,树干较高的大树,悄声道:“三妹,我们到树上去。”一吸真气,就跃登五丈高处,找了一处枝干较多的地方,等姬青萍跟着跃上,就悄声道:“三妹,这里像一把椅子,不但可以坐得很稳,还有靠手,你就坐在这里。”
“好,”姬青萍问道:“你呢?”
丁少秋道:“我替你安顿好了,就可以到处走走,遇有情况,我会很快回来的,你只管放心好了。”话声一落,人已闪了出去。
姬青萍手握青萍剑,就在枝柯交结处坐了下来,发现这里真像一把椅子一般,双手还可以搁在树枝上,就是要打个盹,也不怕跌下去。她当然不敢打盹,大哥离开了,万一有敌人悄悄欺近,就得由自己来应付。约莫过了顿饭光景,突然听到身侧树叶似有轻微的声响,姬青萍急忙站起,喝道:“什么人?”
“三妹是我。”丁少秋已在她身边含笑道:“没把你吓着吧?”
姬青萍急着问道:“有没有动静?”
“没有。”丁少秋道:“四周安静得很。”
姬青萍身子朝右侧移了些,说道:“大哥,你也坐下来歇一会吧。”
丁少秋果然在她身边树枝上坐了下来。这片树枝交结成一个兜状,坐一个人宽敞有余,坐两个人就稍稍挤了些。姬青萍心头小鹿一阵跳动,但在感觉上却是甜甜的,低低的问道:“现在不知是什么时候了?”
丁少秋目能夜视,看她羞涩的模样,连说话都低垂着粉颈,心中也自有着异样的感受,情不自禁在她秀发上亲了一下,柔声道:“差不多二更多了,你困不困?”
姬青萍抬起头来,说道:“我们是在监视对方,有任务在身,我才不困呢。”
丁少秋道:“奇怪,天南庄怎么会一点举动也没有的?”
姬青萍道:“我也觉得奇怪,这和姑老太太平日处事不像,她老人家是不肯放过任何机会的。”接着眨眨眼睛,又道:“大哥,我知道姑老太太不会放过你也绝不会放过她,因为她是这次挑起江南武林动乱的主谋,但我娘……我娘……她一向只知听从姑老太太的话,因为她是姬家的媳妇所以……我想求求大哥,遇上娘的时候,希望大哥剑下留情,不知你肯不肯答应?”
丁少秋道:“我答应,你为了救我,而且已经不止一次救我了,何况我们都是夫妻了,我会尽力设法保全你娘的,你放心好了。”
姬青萍没想到大哥会答应得如此快法,心头一阵激动,扑入大哥怀里,咽声道:“大哥,你真好。”
“你哭了?”丁少秋缓缓把她粉脸托了起来,缓缓的低下头去,轻轻吻着她像带雨梨花般的脸颊。
这下直把姬青萍羞得赶紧闭上了眼睛,她只觉他两片炽热的嘴唇,一下堵住了自己的樱唇,他灵活的舌头,也试探着从唇缝间游入。她感到窒息、昏眩、甜美、和小鹿的猛撞,快要塞上喉咙,但一个人却有飘飘欲仙的感觉,她不由自己的发出梦呓般轻嗯。两情相悦,宛如水乳交融。
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,四片吻得紧紧的嘴唇才轻轻的从胶着中分开。她又羞涩的躲进他怀里,他又在轻轻的吻着她秀发。姬青萍幽幽的道:“大哥,你忘了我们是在做什么来的了?”
丁少秋轻笑道:“三妹也成小看愚兄了,十丈之外,只要稍有动静,绝难瞒得过我耳朵。”
姬青萍从他怀里直起身来,问道:“真的没有一点动静?”
丁少秋道:“现在已经三更天了,我看天南庄今晚不会有什么行动了。”
姬青萍坐直身子,掠掠散乱的鬓发,说道:“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?”
“不来不是更好吗?”丁少秋揽住她粉颈,又缓缓的把脸凑了过去。姬青萍立即闭上眼睛,把脸抬了起来,四片嘴唇,这回熟悉的又胶合在一起。
东方渐渐吐露鱼白,树林间响起乱得数以千计的马声,姬青萍偎倚在大哥怀里,蓦然惊觉,发现大哥正在低头看着自己,不禁绯红着脸道:“大哥,天都亮了,你怎么不早些叫我呢?”
丁少秋含笑柔声道:“我看你睡得很香,不忍叫醒你,同时也好多欣赏一会你漾着浅笑的睡姿,不知有多优美。”
姬青萍披披嘴道:“好了,我们回去了,明天早晨,你还要欣赏另一个睡美人呢。”说完,纵身跃下树去。
一连四天,各大门派的四拔人马,已经按照梯次,陆续到达玉皇殿。丁少秋和李玉虹为主,也一连在暗中日夜监视了四天四晚,都在平静中过去。这一情形,不但丁少秋感到奇怪,就是齐集在玉皇殿的各大门派,也测不透天南庄葫芦里卖什么药?
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二,离中秋不过三天了。各大门派的人因四拨人马连日赶路,准备在玉皇殿休息两天,决定十四日赴约。丁少秋也正因王皇殿高手云集不皮天南庄突袭,而且花字门抵达玉皇殿之后,总监易天心随时都有人传递消息,纵或有什么情况,半天之遥,也随时可以去支援。自己几人,正好作为各大门派在暗处的一支奇兵,因此除了易天心之外,没有人知道丁少秋几人就在玉皇殿附近。
八月十四日,天气晴朗,山区间秋意渐深,早晚已可感到轻寒。江南武林联合会联合各大门派的人,午饭之后就整队出发,预定傍晚可以抵达武功山下的蔡家岭,休息一晚,第二天早晨再向天南庄拜山。丁少秋和四位姑娘就在各大门派的人走后,也跟着上路,只是远远的尾随而行。
丁少秋和姬七姑有过三次接触,深知姬七姑是个刚愎自用的人。决不肯轻易放过各大门派的,怎么也不相信她会隐忍到今天,迟迟没有动手。姬青萍也不敢相信,这不是姑老太太平日为人;但尽管大家不相信,天南庄一直没有动静,总是事实。
各大门派的人在蔡家岭一处大宅休息,丁少秋五人也到了离蔡家岭三里的茅店,他们为了隐蔽行藏,没有向民家借宿,只有隐入深林。好在早就准备了干粮,大家靠着树身,用过干粮,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。柳青青道:“这次中秋之约,老哥哥早就知道的,怎么没见他来呢?”
李玉虹道:“是啊,平常有事,老哥哥都会出现,明天这一会,是正邪存亡的关键,老哥哥却不见了。”
丁少秋点头道:“不错,我想老哥哥不会不来的,我们不是也没有出现吗?他可能和我们一样,要等明天才会现身。”
姬青萍道:“大哥,今晚我们要不要去蔡家岭?”
丁少秋道:“今晚是双方约定的前夕,如果姬七姑一举击溃各大门派,明天这场约会,就没有了,这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晚上,我们自然要去暗中监视,我看我和二妹分作两组,你领三妹、四妹值前半夜,从现在起,到三更为止,我和五妹下半夜,从三更到四更,过了四更,天快亮了,就不会有事,大家休息一会,就好去赴会了。”
李玉虹点点头,一面问道:“我们明天和各大门派会合吗?”
丁少秋道:“不,我们还是和现在一样,悄悄跟去隐身林间,不到时候,不宜露面。
李玉虹道:“就这么办了,三妹、四妹,你们跟我来,大哥和五妹先休息一会吧。”说完,率着姬青萍、池秋凤二人,迅快的往林外而去。
各大门派的人在蔡家岭落脚,对天南庄而言,无异兵临城下,盛锦花自然很快就知道了,她奇怪姑太婆说过:“除了第一拨让他们一起横尸玉皇殿,其他三拨人,永远也到不了玉皇殿。”可见圣母早就有了安排,她派出去的人手,对付第一拨的,当然要胜过第一拔甚多,对付第二拨的,当然也要胜过第二拨甚多,不然,就没有把握吃得掉人家。
关于这一点,盛锦花完全相信不疑,因为圣母在近年内,敦聘了不少三山五岳以外的武林特级人物,像飞云羽士秦飞云、凌波仙子凌巧巧、野人山狮王苗飞龙等人,只要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各大门派一拨人马还绰有余裕。另外圣母又吩咐自己派公孙总管亲率四队铁卫武士赶去玉皇殿,放把火把它烧了。
直到如今,各大门派的人已经到了蔡家岭,可见他们并没有什么损伤,圣母派出去的人不可能不动手,但结果如何呢?就连平日精明强干的公孙轩,率同四队武士,进去玉皇殿,也不见一人回来。尤其每日派出去的探子,也一个个像泥牛入海,杳无消息,以致这几天天南庄得不到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一点动静,一直到今晚兵临城下,人家已经到了蔡家岭,自己才知道。
盛锦花越想越不对,站起急步往后进而来,跨进圆洞门,刚走进阶前。一名侍者欠身道:“姬夫人可是要谒见圣母吗?”
盛锦花含笑道:“是的,烦请侍者能通报。”
那侍者道:“夫人请稍候。”
盛锦花点头道:“侍者请。”
那侍者转身进去,不多一会,返身走出,抬抬手道:“圣母请夫人进去。”
盛锦花说了声:“多谢。”随着侍者身后走人,立即趋人几步,朝姬七姑座前跪下,说道:“侄孙媳叩请姑太婆金安。”
姬七姑顿首道:“起来,你这时候进来,有什么事吗?”
盛锦花站起身,退到下首,才躬身道:“启禀圣母,江南武林联合会会同各大门派的人,今晚投宿蔡家岭……”
姬七姑双目绿光大盛,喝问道:“你说什么?”
盛锦花垂首道:“侄孙媳是说江南武林联合会的人……”
姬七姑手掌在靠手上一拍,愤怒的道:“还有江南武林联盟的人?”
盛锦花道:“是的,侄孙媳据报,他们联合少林、武当、华山、丐帮等派,人数似乎不少……”
这下可把姬七姑激怒了,手常拍着靠手,沉声道:“难道老身派去的人都死光了?”说到这里,哦了一声,森绿目光紧注盛锦花,问道:“这几天你难道会没有他们的消息,怎么不早些来向我禀报?”
盛锦花躬身道:“自从公孙轩率领四队铁卫出发之后,侄孙媳每天都派出几拨探子,但直到今天,公孙总管没有回来,连每天派出去的人也都如泥牛入海,没有一个人回来的……”
“会有这等事?”姬七姑不禁呆得一呆,说道:“除了丁少秋,他们还会有什么高人?就算另有高人替他们撑腰,也没人能是秦飞云和狮王等人的对手,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,究竟是什么人敢和老身作对?”盛锦花不敢作声。
姬七姑沉哼一声,又道:“好吧,让他们来好了,今晚不用理他们,等他们明天来了,老身倒要瞧瞧这护航的人是谁?”
一晚过去,第二天就是中秋——八月半了。各大门派的人一清早由蔡家岭出发,朝武功山雷岭南麓而来。武功山雷岭,原是武功门的发样之地,号称「武德堂」,房舍巍峨,依山势而建,不下数百间之多。最上面是祖师殿。
自从天南庄占据了武功山之后,祖师殿三进宫殿式房舍,改为圣母居住的行宫;她在第二进,第三进是接待贵宾的地方,住的都是特别邀请来的世外高人——一些特级大魔头。下面接近山麓,是武功门总堂「武德堂」,如今已改成岳麓分院。
天南山庄,本来设在大行山丁家庄,就因为和江南各大门派订了中秋之约,盛锦花把天南庄所有人手,都集中到雷岭来了。各大门派的人午前就抵达南麓,但见一片广大的草坪,四周围以参天古木,形势极为壮观。东海采荠叟点头道:“巍峨壮观,果然不愧是有三百年历史的武功门发样之地。”
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浩叹一声道:“兄弟惭愧,更对不起敝门列宗列祖,把敝门一片基业,竟让妖邪蟠踞,鹊巢鸩占……”
李铁崖不待他说完,大笑道:“道兄不是回来了吗?自古邪不胜正,今日一会,白莲余孽瞬即敉平,也正是贵门重新发扬光大之日。”
邵南山道:“但愿如李帮主金口。”就在这几句话的工夫,只见从山麓「武德堂」大门中,走出四五十名一色身穿灰布道装,头椎道髻,手捧长剑的道人,他们排成一排,站到左首,最后一个身穿青布道袍的则是岳麓观主常清风的师弟白灵风。原来常清风也是白莲教的余孽,只是他平日掩饰得很好,没有人识破他的身份而已。
接着走出来的是天南庄的铁卫武士,一身黑色劲装,手持扑刀的剽悍壮汉,共有一百廿六人,他们却分成了两行,站到广场的右首。最后一人是总领队缪千里。天南庄铁卫武士,由原先的十八铁卫扩展为十八小队,每队九人,共为一百六十二人。总管公孙轩奉命赶去玉皇殿,曾带走四个小队,从此没有下落,如今在天南庄的只有十四个小队了。
随着走出来的是盛锦花、言风姑、常清风、无名渔父、徵帮帮主杨三泰、洪泽湖飞鱼冯五、另外还有七八个衣着不同的老者,有僧有道有俗,自然是天南庄邀约来的帮手。这些人以盛锦花为首,缓步跨入广场,迎着各大门派的人走来。各大门派的人在天南庄的人出现之后,本已停了下来,直至盛锦花等人走入广场,大家也就迎了上去。双方差不多就在同时到达广场中间、相距还有一两丈远,便自站停下来。
盛锦花含煞目光朝各大门派的人掠过,才抱抱拳冷峻的道:“江南武林联合会各位道长依约光临,盛锦花有失远迎,诸位请多多原谅。”
东海采荠叟越众而出,抱拳还礼道:“盛女侠好说,咱们依约而来,今日之会,希望贵教圣母也能出场,才好解决问题。”
盛锦花哼一声道:“你们有什么话,和我说也是一样,圣母当然会莅场,但还不到时候,我已要人去请他老人家了,诸位不妨稍候。”说到这里,凌厉目光忽然朝站在右首的武功门邵南山冷声道:“邵掌门,丁少秋今天没有来吗?”
邵南山道:“少秋要来,但这时候还没赶到,盛女侠有事吗?”
“不错,我有事找他。”
祝秋云接口道:“盛锦花,你有事找我好了。”
盛锦花目光一注,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祝秋云道:“护花门主祝秋云。”
盛锦花哼道:“原来你是丁小贼的娘。”
祝秋云道:“原来你是盛老贼的妹子。”
盛锦花怒道:“你话说得好听些。”
何香云道:“门主何用和这种白莲教妖孽多费唇舌?”
邵南山道:“祝门主,老朽想和这位盛女侠说两句话。”
祝秋云道:“邵掌门人只管请。”说完,徐徐退了下去。
邵南山朝她拱拱手,才面情一肃,凛然道:“盛女侠,令兄盛世民一向雄霸天南,和武林同道相安数十年,不料这几年误入歧途,投靠死灰复燃的白莲教,侵占敝派武德堂和大行山丁家庄,终于饮剑亡身,这就是例子。老夫希望你盛女侠立即率同天南庄的人,退出武功山,还可保全天南庄昔日盛誉,否则玉石俱焚,就悔之晚矣。”
盛锦花一脸厉色,冷笑道:“邵南山,你少说大话了,要天南庄的人退出武功山,哼,今天你们这些人,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武功山呢。”
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嗔目喝道:“盛锦花,你说什么?”
盛锦花冷冷的道:“我说你们这些人,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的,这话你听不懂吗?”
“哈哈。”仲子和仰首向天大笑一声道:“那要看结局究竟鹿死谁手了?”
盛锦花看了他一眼,不屑的道:“凭你少林南派一个俗家掌门人?哼,就算少林寺,也指日可待,今后江湖上,只怕再也听不到少林这两个字了呢。”
仲子和怒极而笑,喝道:“就凭你们一小撮白莲教余孽?”
盛锦花冷笑道:“很快了,只可惜你们永远听不到看不到了。”
何香云道:“这贱人嘴硬得很,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,她真不知天高地厚哩。”
盛锦花怒声道:“你才是贱人,你是什么人,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
何香云玉腕抬处,锵的一声抽出长剑,喝道:“我是护花门总管何香云,盛锦花你呢?只是白莲教余孽而已,来,我先教训教训你,看你能在我剑下走出几招?”盛锦花被激得脸色煞白,正待抬手拔剑。
言凤姑跨上一步道:“护花门一个小小护法,何须夫人出手,由贱妾把她拿下来就是了。”
盛锦花点头,说道:“这是第一阵,你要小心些。”
言凤姑含笑道:“夫人只管放心。”说着,举步走出,抬手掣出剑,喝道:“姓何的,你有多少能耐也配向夫人叫阵,看来我来收拾你。”
何香云斜睨了她一眼,哼道:“辰州言门,虽然不是大门派,但一向以名门正派自居,却想不到会有你这样一个违背祖训,依附白莲教,贻言门之羞的下贱女人,还敢面对天下武林,口出大言,真是死不要脸……”
言凤姑是因为和兄嫂不合,负气投到天南庄来的,何香云这番话正好刺中她隐痛,心头怒极,厉喝一声:“贱婢看剑。”不待对方说完,抖手一剑,闪电般刺出。
何香云口中虽在数落,但她一双灵活的眼珠,却一直在凝注对方动静,这时眼看言风姑一剑刺来,喝了声:“来得好。”长剑一格,叮的一声把对方刺来剑势拨开,顺势一记「拔草寻蛇」,剑光一闪,刺向对方小腹。
言凤姑身随剑走,一个轻盈转身,避招发招,剑尖已经削向何香云左肩。何香云剑势上扬,又是叮的一声格开对方长剑,两人各自被震得后退了一步。这一连几剑,双方都队快打快,谁都想速战速决,以最快时间解决对方,因此两人一退即上,手中长剑再接再厉,攻势更见凌厉。
护花门的人,练的是一套「青衣剑法」,脱胎华山「太白剑法」,但另有其精到之处,看去轻灵快捷,实则辛辣无比。辰州言门剑法,剑走阳刚,在各大门派之外,独树一帜,屹立湘西数百年,也有它的独特之处。这一战,一个是护花门的总管护法,一个是言门女将,练剑数十年,这番在各大门派群雄之前,第一场决战,谁都想赢得头筹,是以各出奇招,愈战愈急,但见两条人影,此进彼退,兔起鹘落,剑光缭绕,不时发出剑剑撞击之声。
转眼工夫,已打出四五十招,依然铢锱悉称,难分胜负,激战中,突听言凤姑冷笑一声,左掌扬处,色如朱砂,乘隙朝何香云肩头劈去。何香云的左掌也早已提聚十分功力,见状忙一挥,一道色呈暗红,炽烈似火的掌风,就如黄河天来,疾卷过去。
但听砰然一声,接着又是一声低沉的闷哼,同时响起。那稍早的一声「砰」,是言凤姑的「朱砂掌」一下击中何香云左肩,把何香云打得震退了三步之后,双脚一软,颓然朝地上跌坐下去。稍后那一声低沉的闷哼,却发自言凤姑的口中,她掌势甫发,没想到一道炽热如同烈火的掌风,已袭上身子,闷哼一声,往后就倒。
这一倒下,但见她一头白头发,立即像锻成了灰烬,连她一身青布衣衫,也遇风成灰,一个人也好似缩小了许多,全身血肉全被「铄金掌」烤干,变成了枯焦的木炭一般。任香雪双手抱起双目紧闭,脸红如同涂朱的何香云,口中急急叫道:“香云,香云,你怎么了?”
常清风手挥拂尘,飘然走出,朝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打了个稽首道:“松阳道兄请了,贫道想和道兄说几句话。”
松阳子闻言走上几步,稽首道:“道兄有何见教,但请直言。”
常清风笑了笑道:“贫道想和道兄讨教几招,以定胜负?”
松云子站在师兄身后,接口道:“你要动手,贫道奉陪……”
常清风诡异一笑道:“贫道话还没有说完。”
松阳子道:“道兄请说。”
常清风道:“贫道之意,由贫道向道兄讨教,以定胜负,如果道兄胜了,贫道立即率同敝观弟子退出武功山,假如贫道获胜,也请道兄率同贵门弟子,退出这场纠纷,不知道兄……”
“不。”松阳子不待他说下去,口中坚决的吐出一个「不」字,然后脸色一正,说道:“道兄主持贵观,原在岳麓,此处乃是武功山武德堂,道兄凭藉天南庄势力,鹊巢鸩占,理该退出武功山去。敝门联合江南武林同道,对抗白莲教余孽,成立江南武林联合会,会合各大门派,讨伐妖邪,贫道忝为一门之主,也忝为此行的主人之一,岂能轻言退出,倒是道兄如非白莲教余孽,依贫道相劝,还是及早退出的好,贫道良言尽此。”
他这番话义正词严,听得常清风心里暗暗怒恼,但却大笑一声,点着头道:“好、好,道兄既然不肯退出,咱们就只有放手一搏了。”话声出口,左手拂尘突然朝松阳子迎面拂来,
松云子看得勃然大怒,长剑一撩,从侧面闪出,喝道:“常清风,凭你还不配和我大师兄动手。”
常清风大笑道:“松云子,凭你配和贫道动手吗?”两人说话之时,已经双剑疾发,各自抢攻了两招。
松云子是白鹤的第二高手,剑、掌齐施,攻势十分凌厉。常清风左拂右剑,拂守剑攻,招式话异,丝毫不让。瞬息之间,已打了二十几个照面。松云子本来凌厉的攻势,居然渐见松懈,常清风抬手一剑当胸刺去,松云子勉强封格出去,还是被刺中左肩,双脚忽然一软,跌倒下去。常清风跟上一步,正待举剑刺下。
松阳子睹状大惊,急忙抽剑一格,喝道:“道兄不可伤人。”常清风刺下的一剑,虽被格开,却震得松阳子脚下微感踉跄,身不由己向左退出了半步。
常清风大笑一道:“贫道早就说过,要向道兄讨教……”
花字门副总监逢天游一闪而出,说道:“道兄,常清风由兄弟来对付他。”
无名渔父嘿然道:“你还是陪老夫玩几手吧。”他右手持一支五尺长精钢钓竿,迎着逢天游走来。
洞庭钓叟徐璜大笑道:“你是渔父,我是钓叟,你应该和兄弟较量才是。”
无名渔父看了洞庭钓叟一眼,哼道:“你就是徐璜?”
洞庭钓叟也望着他重重哼了一声道:“你就是那个无名之辈。”
无名渔父大怒道:“老夫是不是无名之辈,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。”
洞庭钓叟大笑道:“阁下如果不是无名之辈,怎会被人家一剑砍去左臂?”
无名渔父听得怒不可遏,大喝一声:“你敢小觑老夫,看招。”呼的一声,精钢钓竿当头抽去。
洞庭钓叟微哂道:“老夫从没见过如此毛燥之人,今天看来非教训教训你不可。”右手抬处,从他衣袖中飞出一支小指粗的钓竿,闪电之间,节节伸长,一下伸长到六尺光景,越到竿头越细,迎着无名渔父的钓竽,「叮」的一声,竿头正好顶住对方的竿头。
两支钓竿一触即分,立即各自展开别出心裁的奇招,以攻还攻,激战得十分激烈。无名渔父这支钓竿,只是新近赶着请铁匠铸制的,虽是纯钢铸成,但因一时之间无法觅到风磨铜,软度就不够了,所以只能铸成五尺长,不能再细再长了,用来自然没有从前的顺手。
洞庭钓叟这支钓竿,长有八尺,可以自由伸缩,他看无名渔父的钓竿只有五尺长,所以他把中间两节隐藏着,没使出来。这两人使的不是刀剑,烈日之下,看不到刀光剑影,但呼呼咻咻之声,盈耳不绝,竿影如织,两条人影,纵跃起落,好像两个大蜘蛛在布置成的蛛网中一般,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格式。
就在洞庭钓叟截着无名渔父动手之际,常清风和逢天游也动上了手。逢天游身材高大,一支阔剑长逾四尺,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剑客,常清风拂尘一摆,阴沉的笑道:“逢老哥剑法名满江湖,据贫道所知,你老哥一向独来独往,此番不知是给那一位朋友邀来捧场的?但今天乃是天南庄和江南武林联合会了断过节,逢老哥何必淌这场浑水,依贫道相劝,你老哥此时退出还来得及……”
逢天游眼若铜铃,发出破竹似的一声大笑道:“逢某乃是花字门副总监,你岂会不知?”
常清风微微摇头道:“逢老哥大名鼎鼎,竟然只当了区区花字门一个副总监,岂不太委屈了?”
逢天游大笑道:“常清风,挑拨得好,逢某虽然只当了区区花字门一个副总监,但比起你常清风堂堂岳麓观主,却跟白莲教余孽当尾巴,还是高明得多了。”
常清风脸色一沉,嘿然道:“贫道原是一片好心,不想你屈死武功山下,你既然不识好歹,那就说不得只好由你了。”
逢天游嗔目喝道:“常清风,你有多少能耐,只管使来,看看今天谁先横尸武功山下?”
“好吧。”常清风拂尘朝前一层,右手长剑当胸,阴笑道:“逢老哥请。”
逢天游阔剑临风,朝前轻轻推出,喝道:“逢某向来不占人便宜,你只管发招好了。”
常清风沉笑一声,长剑抬处,身形连旋,接连刺出三剑,当真快疾如风,使人目不暇接。逢天游阔剑呼的一声横扫而出,一道匹练般的剑光,挟着浓重寒风,威势极盛,只一剑就把常清风逼退了一步。常清风喝了声:“好剑法。”拂尘连挥,护身欺进,长剑紧随着攻出。
这两人一个剑随拂后,拂尘掩护长剑,剑攻拂守,身形不住的游走,看去有守有攻,使得极为轻灵。一个身材高大,阔剑开阖,匹练般剑光,挟着呼呼剑风,更是威风八面。眼看常清风轻灵有余,兀是闪来闪去,无法攻得进去。
这一战,谁都看得出如论剑上造诣,常清风应该比逢天游要逊上一筹,只要时间稍久,常清风决不是逢天游的对手。双方交手,不到盏茶工夫,逢天游应了一句老话:「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」,他四尺阔剑,使得大开大阖,起初固然威风八面,但这回却渐渐露出松懈来了,大有后力不继之感。
常清风呢?他一直闪来闪去,避免和对方硬打硬接,始终保持着体力,是以消耗不多,还是剑拂同使,轻灵如故。激战中,突听常清风一声阴森的冷笑,左手拂尘突然扬起,右手长剑一下刺中逢天游左仂。逢天游怪叫一声,一手紧掩左肋,登登的后退了三步。
常清风得理不饶人,快速欺进,一剑朝他胸口刺去。就在此时,但听「叮」「叮」两声,两条娇小人影一闪而出,两支长剑交叉架住了常清风的长剑,那是花字门左卫鱼巧仙、右卫白灵仙两位姑娘,及时出手。
这时另两位姑娘前卫刘宝香、后卫沈雪娟己一左一右扶住了逢天游。逢天游眼若铜铃,流露出诧异和愤怒之色,大声道:“逢某怎么会败在他常清风的剑下?”话声出口,一个人脚下踉跄欲倒,由刘沈二位姑娘扶着他退了下去。
第四十章正邪混战
常清风长剑被鱼巧仙、白灵仙两位姑娘长剑交叉架住,不觉目光一抬,左手拂尘随手一拂,右手把长剑收了回去,呵呵笑道:“二位小姑娘好身手,各大门派来势汹汹,莫非都不敢出手,要你们两个来抵数的?贫道不想和你们动手,快退回去,叫黄山万天声、六合李瘦石、武功门邵南山等掌门人出来,才像话。”
他连败素以剑术驰誉江湖的白鹤松云子,和花字门逢天游,无怪他口气狂了起来。万天声听他指名叫阵,手按长剑,昂然走出,李瘦石、况南强也几乎和他同时走出。鱼巧仙、白灵仙二人冷笑一声,娇声道:“你休得发狂,且胜了本姑娘再说。”
万天声摇手道:“二位姑娘且慢,常道长既然指名叫阵,待万某来会会他。”
况南强抱抱拳接口道:“万庄主、李掌门人,常清风也指名向敝派掌门人叫阵,在下不才,代掌门人出来,希望二位让在下来会会他,也请二位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。”鱼巧仙、白灵仙长剑一收,朝常清风冷笑一声,悻悻的退了下去。
万天声看了况南强一眼,一手摸着下巴,暗以「传音入密」朝况南强道:“况兄注意,如论剑术,常清风根本不是松云道兄和逢天游的对手,此中只怕有诈。”
况南强也以「传音入密」答道:“在下省得。”
万天声朝六合门掌门人李瘦石含笑道:“况三兄既然坚持要和常道兄一分胜负,李兄和在下就替他掠个阵吧。”
李瘦石点头道:“万兄说得是。”两人果然一齐退后了几步,并肩站停下来。
况南强长剑一指,喝道:“常清风,况某领教。”
常清风依然一脸阴笑,手中拂尘向前一展,颔首道:“况三侠武功门高手,贫道久想领教高招,你可以出手了。”
况南强有前面两人前车之鉴,自然对他不敢大意,闻言应声道:“好,你接着了。”喝声出口,长剑一挥,左足跨进,侧身发招,使了一记「太白入户」,一点剑光斜取对方右胸,这是一记试探招式。常清风斜退半步,左手拂法起处,化作一蓬银丝,反手朝况南强面门拂来。
况南强没待他拂到,左手握拳,呼的一声,击出一记「百步神拳」。要知他乃是武功门第三高手,勤练拳剑数十年,这一记「百步神拳」何等威力,一团劲直拳风,不偏不倚击在常清风拂尘幻起的一蓬银丝上,呼的一声,把常清风连拂带人震得后退了四五步之多。
常清风站住下来,缓缓吁了口气,脸上飞起一丝阴笑,点头道:“况三侠好一记百步神拳,贫道领教了。”身形骤然直欺而上,长剑一抖,一连攻出了五剑。况南强自然不肯退让,右手长剑连挥,展开「武功剑法」,以攻还攻,和对方厮杀起来。
再说丁少秋和李玉虹等四位姑娘,跟随各大门派众人,之后,他们早巳到达雷岭山麓,好在广场左右两边,古木参天,尽多大树,可以隐蔽身子,只是离广场中间,太远了些,虽然可以看得见场中情形,却是听不见双方说些什么?
丁少秋眼看常清风一连击败二师叔松云子、逢天游二人,心中深感奇怪,二师叔、逢天游都是不该败而败,而且在十几二十招之后,渐见败象,也都是在攻势忽然松懈之后,脚下也同时出现踉跄。唔,常清风左手拂尘,并无招式,只是随意挥拂,而且他拂尘挥出的方向,都是对着对方面门,莫非拂尘另有诡计?
一念及此,立即从怀中取出救伤、解毒两个瓷瓶,和自己贴身收藏的寒铁青霓剑,一齐递给柳青青,说道:“五妹,只有你下去一趟才行,花字门的大姨何香云中了言凤姑一记朱砂掌,只有百宝救伤丹可以治疗,你把救伤丹药瓶交给我娘,告诉她喂何护法三粒药丸,再替她运功行气,就可痊愈,另外,我师父松阳子和花字门的鱼巧仙、白灵仙,被常清风拂尘迎面拂过,不知是否有什么不对?如果运气发现有异,那就是中了常清风拂尘上的毒,只需服一颗解毒丹即可,二师叔松云子和逢天游和常清风交手多时,吸进的毒可能较多,要服两颗解毒丹。”
柳青青点点头淳:“我知道,这把剑作什么用呢?”
丁少秋又道:“我要你下去,是因为我和二妹(李玉虹)要等姬七姑现身之后再出去,三妹(姬青萍)此时也不宜露面,这柄剑削铁如泥,我想况爷爷也一定会落败的,就由你出场,但要记住,出场前必需口中含一颗解毒丹,才不会中他拂尘之毒,可用这柄剑削断他的拂尘,也趁机把此人除了。”
柳青青咭的笑道:“我知道,大哥、二姐、三姐、四姐,我走了。”说完,娇躯一扭,跃下大树,再藉每一颗树身掩护行踪,悄悄穿林而出。
还没奔近,就被在林前值岗的丐帮弟子发现,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
柳青青含笑道:“我要见长老。”
那丐帮弟子交代了同伴几句,就道:“你随我来。”说完,就领着柳青青来至向凤亭面前。
柳青青抢上一步,叫道:“向长老,你好。”
向凤亭认不出柳青青来,望着她一怔,问道:“这位……”
柳青青娇声道:“向长老可是认不出来了?我是柳青青呀。”
向凤亭这才哦了一声,笑道:“原来是柳姑娘,你……”
柳青青没待他说下去,就接着道:“我要请向长老带我去见白鹤门的松阳道长,丁大哥说:常清风的拂尘可能暗藏毒药,和他照过面,动过手的人,都可能中了他的毒,才要我把解药带来。”
丐帮帮主李铁崖也走了过来,问道:“柳姑娘,丁少侠和小女都来了吗?”
柳青青为难的应了声道:“嗯,大哥和二姐还没赶来,大概也快到了。”
李铁崖是老江湖,眼看柳青青支支吾吾的,心知丁少秋和女儿一定已经到了,只是为了某种关系,一时还不便路面而已,当下就不再问,一面接着道:“时机紧迫,柳姑娘随老夫来。”他领着柳青青来至松阳子面前,把柳青青的来意说了一遍。
松阳子惊异的道:“会有这等事?好,那么就请柳姑娘把解药丸交给贫道好了。”
柳青青取出两个药瓶,先把解毒丸取了一颗,然后把两个药瓶一起交给松阳子,说道:“丁大哥要我去把常清风杀了,这两个药瓶都交给老道长了。”说完,举手把解毒丹纳入口中,正待举步朝外走去。
艾大娘已经急步走来,叫道:“青青,只有你一个人来了吗?”
柳青青抬目往外一望,急道:“娘,时间来不及啦,等我去把常清风解决了,回头再和你说吧。”
艾大娘吃惊道:“连松云道长、逢副总监都……”她话未说完,柳青青已经冲了出去。
原来这一阵工夫,况南强已经被迫落下风,虽然左拳右剑,左手一记又一记打出「百步神拳」,右手长剑一套「武功剑法」依然出招凌厉,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已经力不从心,渐见松懈下来。各门派中人,一个个看得心头震惊无比,看来况南强依然没有在常清风剑下走出三十招。
就在此时,只见一道蓝影突然飞身而起,朝场中正在激战的两人之间泻落,口中喝出:“住手。”二字,就听到「叮」「叮」的两声,硬把两支长剑架开。
艾大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女儿——青青居然一剑架开常清风和况南强两支长剑,口中默默的念着:“菩萨保佑,南无观世音菩萨。”
常清风被格开长剑,只不过斜退一步,但况南强被格开长剑,竟然脚下踉跄,连退了三步,双脚一软,砰然一声跌坐下去。立即有武功门下两个弟子一掠上前,扶着他退下。常清风定睛瞧去,这架开自己两人长剑的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蓝衫少年,不觉怔得一怔,左手拂尘一挥,目注柳青青问道:“少年人,你是武功门下?贫道和况南强之战,他已是强弩之末,你来搅什么局?”
柳青青不屑的看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常清风,你以为你这手剑法真的能胜得了白鹤松云道长,花字门逢副总监,和武功门的况三侠吗?”
常清风哼道:“难道是贫道败在他们剑下不成?”
“不错,如论剑上造诣,你和这位前辈还差得远呢。”柳青青披披嘴,忽然大声说道:“诸位武林前辈,常清风也是白莲教的余孽,他左手那柄拂尘中,暗藏毒粉,所以和他交过手的人,都中了毒,以致在他剑下,走不出三十招……”
常清风拂尘一挥,怒哼道:“小子,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?”
柳青青挺挺胸,大声道:“你只管多拂几下,我可不怕你拂尘有毒。”
常清风厉笑道:“原来你是个丫头。”
柳青青右手长剑一招,哼道:“来,常清风,你能在我剑下走得出五招,就算你命大。”姑娘家学会了大哥传给她们的五招「崆峒九剑」,这些日子都在加紧苦练,虽然还不能说得心应手,但也差不多了,所以敢对常清风夸下海口。
这话听得常清风勃然大怒,就算自己不使毒拂,像松云子、逢天游、况南强三人,也未必能在三十招之内胜得自己,这小丫头好狂的口气,一面厉笑道:“小丫头,你小小年纪,口气倒是不小,贫道倒要看看你在五招之内,如何胜得了贫道?”
柳青青哼道:“五招,其实我已经说多了呢,不信,你试试就知道了,我让你先发招。”.
常清风左手拂尘朝前一挥,怒笑道:“好……”他「好」字刚刚出口,陡见一道青光从对方左手飞卷而出,嗤的一声,寒气未消,自己左手顿觉一轻,急忙低头看去,一柄拂尘已被柳青青的青光齐柄削断,拂丝散落一地。
柳青青早已收起青霓剑,冷冷的道:“你少在我面前使佛尘。”
常清风根本连对方用什么东西削断自己拂尘的都没有看清,但他相信削断自己拂尘的,决不是柳青青右手的长剑,心头暗暗吃惊,怒笑道:“好个丫头,贫道本来不想取你性命,现在你死定了。”身形骤发,长剑起处,幻起一簇剑光,朝柳青青密集刺到。
柳青青娇喝一声:“来得好。”右手长剑立还颜色,朝前划出。
她使出来的是「崆峒九剑」的第一招,剑招甫发,但见一片寒光,飞洒而出,宛如闪电般流动,紧接着只听一阵锵锵剑鸣,把常清风攻来的一簇剑光悉数击灭,常清风只呃了一声,就没有下文。
柳青青还不知道结果如何?因为自己发出一剑之后,常清风没有再发剑攻来,也就停剑不发,定睛看去,只见常清风业已倒卧在数尺外的血泊之中,原来自己这一剑竟然刺中他的喉咙,早已毕命,一时不禁楞立当场,自己还说要五招呢,现在只使了一招,就把他解决了。
这下,不仅柳青青自己给楞住了,连双方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,还当自己看花了眼,因为谁也没有看清楚常清风是如何被杀的?大家只觉剑光一阵流动,等剑光敛去,常清风就已倒在地上,天下竟有如此快速神奇的剑法,而且竟然出手一个年轻女子之手,宁非奇事?
这原是一瞬间的事,常清风被杀,立即引起天南庄方面的激愤,方才和淳于真人一起抢出来的五人,站得较前,这时首先跃出,朝柳青青围了上去。
各大门派这边,松阳子已把「百宝救伤丹」交祝秋云喂何香云服下,正在替她运功行气。由护法任香雪、谢香玉和九名女弟子围在四周护法。和常清风交过手的松云子、逢天游、况南强,以及被毒拂迎面拂过的松阳子,和花字门左卫的鱼巧仙、右卫白灵仙,都已服下「太乙解毒丹」。
艾大娘在女儿上场之时,挤到前面来的,这时骤睹对方五人朝女儿欺去,不由心头一急,纵掠了上去,口中喝道:“你们要待怎的?”
万天声、李瘦石站得较前,立即跟了过去,另外还有个淮扬派掌门人罗天义、通臂门掌门人毕友三,也因对方还多出两人,一齐跟了上去。对方出来的五个人,这边也迎上去五个人,恰好一对一。艾大娘面对的是一个微胖身材的黄衣头陀,手持紫金杵,浓眉粗眼,满脸横肉,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良之辈。
艾大娘问道:“你们要待怎的?”
黄衣头陀嘿然阴笑道:“本师想找这位小姑娘玩玩,你站开去。”
艾大娘看他目光淫邪,心头暗暗怒恼,长剑一指,冷声道:“你们想车轮战,我女儿已经胜了一场,现在该由我出场了,你只管冲着我来好了。”
黄衣头陀哈了一声道:“老太婆有甚好玩的?你想送也本师却不想超度你呢。”
柳青青柳眉一竖,说道:“娘,这贼秃找死,就由女儿收拾他好了。”
艾大娘道:“不,你只管站到边上去,娘会收拾他的。”口中说着,长剑一振,指着黄衣头陀喝道:“和尚,你先报个名来,艾大娘从不与无名之辈动手。”
黄衣头陀阴笑道:“哈哈,几十年,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本师无名之辈,你如果时常在江湖走动的话,就不该想不起本师来。”
艾大娘听得一怔,再看看他的长相,不由暗暗吃惊,心想:“这贼秃难道会是花罗汉那木罕?如果是他,此人出身黄教,精擅「大手印」神功,自己只怕很难是他对手。”一面冷冷一哼道:“就算你是那木罕,又怎么样?”
“本师就是那木罕。”黄衣头陀举起手中紫金杵,说道:“来、来,要动手,就快些了,本师还要找你女儿玩玩呢。”
艾大娘听得大怒,喝道:“好个贼秃,看剑。”抬手一剑刺了过去。
那木罕那会把艾大娘放在眼里?紫金杵一举,直向艾大娘长剑砸落。艾大娘不想和他硬拼,剑势一迥,唰、唰、唰一连三剑,展开峨嵋派「乱披风剑法」,一剑接一剑的劈出。那木罕抽动紫金杵,但一双眼却不住的朝柳青青瞟来,脚下也在动手之际,渐渐挨到了柳青青的身边,一副色迷迷的模样,令人恶心。
万天声迎着一个身穿青布大褂的老者,这人约莫六十出头,两鬓花白,手掌盘着两枚铁胆,正是北五省极负盛名的铁胆王镇川。因为他整天玩着铁胆,所以大家就以「铁胆」二字作为他的外号,原本只是「铁胆」二字,但因他姓王,连外号带姓名在一起铁胆王镇川,就变成了铁胆王了。
铁胆王在两枚铁胆上,确实有他独到的功夫,自从大家称他「铁胆王」之后,他更在铁胆上下功夫,不但手上盘着两枚铁胆,据说只要他转个身,可以打出一百零八枚铁胆,百发百中。万天声看到铁胆王,心头暗暗攒了下眉,抱拳道:“王老哥请了,你老哥一向在北方,怎么也到江南来了,而且还和白莲教余孽沆瀣一气,岂不辱没了你老哥的名头?”
铁胆王洪笑道:“万庄主,兄弟是应朋友邀约来的,不知道什么白莲教、红莲教,都与兄弟无关。”
万天声道:“既然如此,王老哥何必淌这场浑水?”
铁胆王道:“兄弟既然应邀而来,总得应付一二,也好对朋友有个交代。”
万天声道:“王老哥之意,兄弟了解,那就请王老哥赐教,还望王老哥手下留情。”他这话,是希望对方应付过这一场,就此可以收手之意。
铁胆王大笑道:“兄弟铁胆,出必伤人,要兄弟手下留情,只怕不易办得到,你们已经连伤了两条性命,如何不肯手下留情?”
对方这话,听得万天声不禁一证,心想:此人怎会如此不通人情?一面正容道:“王老哥这是误会,言凤姑、常清风都是白莲教的余孽,死有余辜……”
铁胆王沉哼道:“那么无名渔父难道也是白莲教余孽吗?你们削断他的左臂,还口发狂言,不准他在江南立足,兄弟知道,你们这些自命名门正派的人士,一向歧视扛湖上人,动不动,就给人扣上一顶大帽子,譬如这次本来只是武功门和天南庄的争端,你们就大张挞伐,联合各大门派,排除异己,给他们按上一个白莲教余孽的罪名,就可以赶尽杀绝。”
他接着道:“言凤姑明明是辰州言门的人,常清风出身衡山,几时是白莲教的人?你们杀了他们,还给他们扣上白莲教的罪名,人死了,业已死无对证,随你们怎么说都行,兄弟请问你万庄主,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白莲教,究竟白莲教在那里?有何证据?”原来他是无名渔父邀约来的,物以类聚,他虽非江湖上的邪恶一流,却是对各大门派有极深误解的偏激份子。
万天声道:“老哥这话太偏激了。”
铁胆王沉笑道:“兄弟早如这些话万庄主是听不进去的,咱们那就不用说了,请赐招吧。”
万天声道:“王老哥……”
铁胆王道:“咱们今日迟早要动手的,说得口干舌燥,也无补于事,还是各凭所学,放手一搏的好。”
万天声听得心头暗暗怒恼,忖道:“此人如此狂妄,好像我万天声怕了他似的。”一念及此,不觉朗笑一声道:“王老哥说的也许是对的,江湖上无所谓真理,反正强者为胜。”
铁胆王也大笑道:“万庄主明白就好,请。”他双脚一蹲,上身挺得笔直,成坐马式双手抱拳,已经摆开门户,等着万天声出手了。
“请。”万天声也不再跟他多说,锵的一声撤出长剑,但眼看对方这时依然没亮出兵刃来,不觉问道:“王老哥怎不亮出兵刃来?”
铁胆王右掌一摊,大笑道:“这就是兄弟的兵刃,万庄主只管使用长剑好了。”
万天声看他如此托大,心中更是有气,口中说了声:“请。”长剑一挑,使了一招「黄山迎客」,剑势朝右前方平刺过去。
“请。”铁胆王同时说了声「请」,右掌一摊,掌心向上一弹,一枚铁胆从他掌心飞起,朝万天声刺出的剑尖上撞来,同时第二枚铁胆也跟着飞起,快速绝伦的朝万天声眉心激射而来。
万天声暗暗哼了一声,剑尖朝对方第一枚铁胆点起,然后招变「朝天一柱香」,再以剑尖点磕第二枚铁胆。但听「叮」「叮」两声,两枚铁胆经剑尖一磕,划着弧形飞了回去,铁胆王左手一抬,接住了第一枚,再以右手接住第二枚。
两人第一招上,各自露了一手,万天声虽把两枚铁胆磕飞,但也发现铁胆王果然名下无虚,两枚小小铁胆,来势极沉,显然对方内力雄厚,不可轻视。铁胆王自是也看出万天声剑上造诣极高,是个劲敌,同样有了戒心,两人一言不发,剑胆再次出手,就展开了一场激战。
六合门掌门人迎着一个手持朱红拂尘,背负长剑的老道人。这人生得中等身材,瘦削脸,脸色微见黝黑,颏下留着疏朗朗苍须,看去满脸俱是邪气。
李瘦石看到这个朱拂老道,心中暗暗哼道:“好个妖道,今天遇上我,那就饶你不得了。”心念一动,那还和对方客气,口中大喝一声:“朱道士,看剑。”劈面一剑,劈了过去。
这朱拂老道,就是三十年前在大江南北犯案累累的淫贼逍遥子朱破衣。此人精擅采补之术,凡经他蹂躏的妇女,莫不疲惫如死,瘫痪多日,才能渐渐复原,不但公门中侦骑四出,要把他缉捕归案,同时也引起公愤,各大门派也派出不少弟子,明查暗访,诛杀败类。
但逍遥子十分滑溜,始终没有人找得到他,依然故我,到处肆淫,这样闹了一阵之后,突然在江湖上消失,从此再也没有道遥子的踪影,没想到三十年后,居然会在这里出现。他的特徵,就是手持一柄朱红拂尘,因为他姓朱,才把拂柄漆成红色的,另外眉心有一颗小痣,当年李瘦石还是六合门的大弟子,曾奉师命率同两个师弟,配合各大门派行动,所以一眼就认得出来。
逍遥子听他叫出「朱道士」三字,显然认识自己,不觉一楞,右手抬处,长剑疾发,「叮」的一声架住李瘦石长剑,喝道:“尊驾何人,如何认得贫道的?”
李瘦石喝道:“老夫六合门掌门李瘦石,你还记得三十年前在大江南北犯下滔天淫孽,今天给老夫遇上,就是恶贯满盈之日,你引颈受戮吧。”
逍遥子听得勃然大怒,厉笑道:“李瘦石,区区六合门掌门,还不放在道爷眼里,你有多大能耐,只管使来。”喝声中,长剑一翻,幻起三朵剑花,直取前胸。
李瘦石立即展开「六合剑法」,以攻还攻,两人剑发如风,各不相让,片刻之间,就互攻了七八招之多。李瘦石和他交手数招,就已发觉对方剑法奇诡,剑上内力极强,绝非易与,自己一门之主,当着天下英雄,决不能败在一个淫贼之手,就提吸真气,全力运剑,志在必得。
淮扬派掌门人罗天义迎着的也是一个头戴灰布道帽,身穿灰布道袍,面貌平板得木无表情,手待一柄黑黯无光的长剑,站在罗天义面前,紧闭嘴唇,眨着一双灰色眼珠,一言不发。罗天义多年老江湖,一看此人长相,就想起黑道上的一个凶神来,暗道:“这道人莫非就是瘟神吕通?”
自己身为一派掌门,总该和他打个招呼,这就拱拱手道:“兄弟淮扬罗天义,道兄如何称呼?”瘟神吕通依然一言不发,手中长剑却缓缓举了起来。
剑势才举,罗天义立时感到他剑上布满了一股浓重的煞气,心头暗暗一凛,不敢怠慢,脚下斜退半步,也就抬手掣出长剑。瘟神吕通灰黯眼珠紧盯着罗天义,剑尖遥指,只是作势,却并未立即出手。罗天义因对方既没出手,自己也不敢贸然出手,同样双目注视对方,长剑横胸,要看看对方如何发剑?
瘟神吕通紧盯着他看了一会,左脚缓缓朝左踏出一步,他全身姿势不变,但这跨出一步,方位就完全不同了,罗天义自然也要改变方向,左足跟着向左跨出一步。瘟神还是没有发剑,依然左足缓缓提起,向左跨出一步,罗天义不敢有半点松懈,你向左跨出,我也向左跨出,始终保持和他正面相对。
一丈方圆缓缓的打转,谁也没有抢先发招。但罗天义可以感觉到的,是对方剑上煞气,愈来愈盛,心知对方不发则已,这一发之势,必然石破天惊,厉害无比,因此也把数十年功力,提聚剑上,准备和对方全力一搏。
通臂门毕友三遇上的是二个连鬓短髭,五短身材的汉子,此人拿起双袖,虬筋如蟠,一望而知练有一身横练功夫的外门高手,身边并未携带兵刃。迎着毕友三抱抱拳道:“阁下不使兵刃吗?”
毕友三含笑道:“兄台不是也没带兵刃吗?”
短髭汉子洪笑道:“那正好,咱们就在拳脚上较量较量。”
毕友三道:“兄弟毕友三,先台先通过名,再交手不迟。”
短髭汉子道:“在下熊占魁。”
毕友三道:“河北神拳无敌熊占魁。”
熊占魁喜形于色,说道:“阁下也知道熊某吗?”
毕友三看他是个直肠子的人,这就笑道:“兄台名满五省,扛湖上自然会有人提及,只是兄台并非邪门外道之辈,怎会和白莲教沆瀣一气,来和各大门派为敌?”
熊占魁楞然道:“兄弟是无名渔父驰函相邀助拳来的,不知竟然会和各大门派为敌。”
毕友三道:“兄台请看,那是少林寺罗汉堂通济大师,那是武当派天宁子道长,那是丐帮帮主李铁崖,还有八卦、形意、华山、黄山、峨嵋、六合、武功、白鹤、通臂等门派,还有不在各大门派之内的护花门和花字门,以及洞庭、鄱阳两大水寨的代表,都在这里,共同讨伐白莲教余孽来的,兄台只是应邀助拳,不是助纣为虐,依兄弟相劝,就此罢手,不失明哲保身,兄台三思。”
熊占魁连连抱拳道:“兄弟糊涂,误信人言,若非兄台指点,兄弟为虎作伥,还错无所知呢,兄台盛情,永感不忘,兄弟走了。”说完,再一拱手,转身往山外就走。
毕友三望着他后形,心中暗道:“这人不失是一条汉子”。
五人之中,只有毕友三劝走了神拳无敌熊占魁,其余四对都已动上了手,此刻刀光剑影,激战正烈。另外还有一对,就是洞庭钓叟徐璜和无名渔父。
这两人使的兵刃,都是钓竿,招式也各自别出心裁,领取刀枪戟鞭法的精髓,加以变化,自成家数,因此从动上手,一直打到现在,已经有三五百招了,依然竿影翻滚,时而潇潇如雨,时而丝丝似柳,新招绝艺,层出不穷,可谓棋鼓相当,谁也胜不了谁。
古人说过: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对武林人物而言,也是一样,第一件事就是兵刃要趁手。譬如钓竿吧,要越到竿头越细,软中有硬,而富于弹性,一般钓竿如此,作为兵刃的钓竿,更非如此不可。无名渔父随身数十年的一支纯钢的钓竿,被丁少秋削断,还赔上了一左臂,他简直气疯了心,立誓要雪此断臂之仇,为了赶赴中秋之约,临时找到一个专铸兵刃的铁匠,要他替自己铸制一根纯钢钓竿。
但钓竿不是钢刀,只要纯钢就可铸制,它必须在纯钢之中,掺入金和风磨铜,才能越细越韧,软中有硬,缺少风磨铜,只能铸到五尺长,不能再长再细,否则就会中断。这一来,这支钓竿,自然没有原先那支顺手,使出来的招式,自然也要打个折扣了。
何况洞庭钓叟徐璜,在内功上,也略胜无名渔父一筹,因此打到四五百招之后,渐渐就露出端倪来了。洞庭钓叟一支钓竿依然挥洒自如,绵密无间,无名渔父钓竿只有五尺长,比洞庭钓叟的钓竿短了一尺,弹性和韧度都不如人家,时间一长,才感觉到未能得心应手之处,人家越使得流畅,自己就越有生硬之感,渐渐落了下风。
动手过招,在旗鼓相当之时,斗志决不会在人家之下,但一旦落了下风,就会感到处处受制于人,旺盛的斗志也会随着消失;只要看斗败的公鸡,雄风尽失,就会知道了。无名渔父此时已被困入在洞庭钓叟交织而成的网罟之下,五尺钓竿已经无法开阉自如,只是凭着多年修为,苦苦撑持而已。
就在此时,响起了洞庭钓叟的声音道:“无名老兄,咱们可以收手了吧?你又不是白莲教余孽,何用替他们卖命?”
无名渔父厉声道:“姓徐的,你少假惺惺,老子还没有落败,就算落败,也要与你同归于尽,否则岂不便宜你了?”
洞庭钓叟听他说话口气,简直无可救药,不觉大笑道:“凭你想和老夫同归于尽,也太自不量力了。”话声出口,挥手之间,「嗒」的一声,手中钓竿,陡然又长出了两尺,一阵密集的竿影,上下翻腾,快如闪电,把无名渔父一个人圈人在一个八尺方圆的圆圈之中,像车轮般疾转起来。
这下无名渔父简直不辨东西南北,上下左右,只是跟着像车轮般辗动,忽而头下脚上,忽而左上右下,随着挥动的钓竿翻着筋斗,不但站立不稳,也身不由己,不过几圈下来,早已天旋地转,支持不住。只听洞庭钓叟大喝一声:“去吧。”
喝声甫出,八尺钓竿已朝前挥出,无名渔父一个人就象稻草人一般,呼的一声,被凌空直摔出去一丈多远,跌落地上,依然无法站起,还是在草坪上骨碌碌的连滚了四五个筋斗,才算停住。翻身坐起,胸口起伏,只是喘气,切齿道:“好,你给老夫记着,总有一天,老夫会加倍奉还。”
洞庭钓叟大笑道:“你已是行将就木之人,只怕没这一天了。”无名渔父不再作声,只是坐在树林前面不走。
就在洞庭钓叟击败无名渔父的同时,第一对,艾大眼和花罗汉那木罕,已经分出胜负来了。艾大娘是峨嵋门下,一手「乱披风剑法」,施展开来,宛如风吹垂柳,千头万绪,虚虚实实,杂乱无章,使人眼花缭乱,接不胜接,防不胜防。
但她对手可是凶名久着的花罗汉那木罕,一柄紫金杵;粗如儿臂,招法奇诡,不论你峨嵋「乱披风剑法」如何复杂,紫金杵转若金幢,丝丝剑影,和它才一接触,就响起一阵连珠般的叮叮大响,把艾大娘震得后退不迭,一条右臂,也被震得麻木不仁,长剑差点脱手飞出。
这不过是才一上场,出手几招之间的事,站在艾大娘身后的柳青青见状大惊,急忙闪身而出,叫道:“娘,你快退下来,还是由女儿来对付他。”
那木罕震退艾大娘,也不追击,只是阴笑道:“本师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,如果你不是小姑娘的娘,本师早就一掌送你上西天佛国去了。”
柳青青手横长剑,冷声道:“只有和尚才会上西天佛国,本姑娘来超度你好了。”
那木罕一双贪婪的色眼盯着柳青青,邪笑道:“不用姑娘超度,本师就可以带你去参欢喜禅,那可是比西天极乐世界还要极乐……”
柳青青口中娇叱一声:“那木罕,你不是要和本姑娘动手吗,姑娘那就不客气了。”嘶的一剑刺了过去,她虽然练会了「崆峒九剑」中的五剑,但不到紧要关头,还不肯使展,那是大哥一再叮嘱自己的,因为怕被还没现身的姬七姑,或许隐身附近,看出她的剑法来,因此这一招使的只是峨嵋剑法而已。
那木罕倒是颇有怜香惜玉之心,紫金杵轻轻一转,就把柳青青刺去的一剑压去,色迷迷的望着她道:“本师说过,咱们只是随手玩玩,本师不会和你这样标致的小美人当真的。”
柳青青心中有气,右腕用力一翻,要待收剑再发,那知那木罕一柄紫金杵十分灵活,你剑才翻起,又被他轻轻一旋,压在杵下,淫笑道:“你被大师压住了,就得乖乖的……”
柳青青哼道:“我不信。”手腕一缩,那知对方紫金杵上生似有着一股极大吸力,紧紧吸住剑身,休想抽得回来。
那木罕得意的道:“如何,本师没骗你吧?”
柳青青忽然展齿一笑道:“真的?”她这一笑,宛如百合乍放,清新娇美,兼有而之,直把那木罕看傻了眼。
就在此时,柳青青左手一抬,青光乍闪,森寒逼人,只听「叮」的一声轻响之后,紧接着又是「叮」的一声,是重金属坠地之声,那木罕一柄百练精钢的紫金杵,已被寒铁青霓剑齐柄接断,跌落地上。那木罕陡觉手上一轻,发觉不对,才悚然警觉,目光一注,才发现自己手上只剩了紫金杵半截断柄,一时不由怒从心起,厉声喝道:“小丫头,你用什么削断本师宝杵?你可知道本师这支宝杵,乃是师尊所赐,普通刀剑砸上它就会卷口,你……你居然把本师室杆削断。”
柳青青道:“削断了就削断了,你这支宝杵,要削不断,才是宝杵,被我一削就断,还称什么宝杵?”
那木罕看着她,忽然怒气顿消,点点头道:“小美人,你说得对,被你一削就断,那就不能称宝杵了,不过别人削断本师宝杵,只怕早就没命了,你乖乖的随本师回去,本师可以不再和你计较。”
柳青青道:“我为什么要随你回去?”
“哈哈。”那木罕淫笑道:“本师就喜欢你这刁蛮劲儿,随本师回去,本师保管你一世吃着不尽……”
艾大娘听得大怒道:“青青,你还和这种淫贼噜嗦什么?”
那木罕涎笑道:“丈母娘千万别生气,咱们马上就是自己人……”
柳青青忽然柳眉一挑,怒道:“淫贼,找死。”抖手一剑,朝他当胸刺去。
他算准那木罕技不止此,他紫金杵虽被自己削断,一定还另有别的随身兵刃,这一剑就是要看他还有什么兵刃?果然那木罕右手一挥,从他大袖中飞出一支金色短剑,金光四射,锋芒甚利,随手一翻,就嗒的一声,轻轻松松的又压住了柳青青的长剑,说道:“小美人,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,你看本师又压任你的长剑了,你要和本师动手,还远着哩,乖乖跟本师……”
柳青青不待他说完,冷哼一声道:“淫贼,你如能在我剑下走得出三招,我就不姓柳。”
那木罕邪笑道:“小美人,莫说三招,就是三十招,本师也会陪你玩的。”
柳青青娇叱一声道:“接招。”长剑倏忽之间连展数剑,剑光快如闪电,令人目不暇接。
那木罕根本看不清她使出来的剑招,但他识得厉害,看不清对方招式,就不能用剑封架,匆忙间,左手疾扬,还没施展「大手印」神功,森冷剑风,已经拂身而过,他连惨嗥都来不及出口,人已被姑娘长剑齐肩劈过,往后倒去。
柳青青心知那木罕手中那柄黄金短剑,必是宝剑,急忙跨上一步,伸手抢起短剑,再从他右手大袖中搜出一个镶金嵌玉,镂刻精细的剑鞘,看去形式甚是古色古香,这就返剑入鞘,然后退到艾大娘的身边,说道:“娘,你看,这柄剑可能是古物呢。”
艾大娘笑道:“你喜欢就收着好了,哦,青青,你刚才使的是不是丁少侠传给你的那招剑法,真是神奇极了,娘连看都看不清楚。”
柳青青喜孜孜的道:“娘,丁大哥已经传了我五招剑法啦,方才使出第三招,想不到只一招就把淫僧解决了。”
艾大娘道:“丁少侠对你真不错,这是师门不传之秘,都传给你了。”
柳青青道:“丁大哥又不是只传给我一人,除了我二姐、三姐、四姐都学了五招剑法,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姬七姑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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